俗套故事(2)

“是黑洞……”我手里的可乐掉了下来。
04
她坐在我的身边，替我挡住了周围那些看智障的眼神。
拍拍我的肩膀，她说：“出去走走吧。”
我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这时候外面的天气已经没那么热，日渐黯淡血红的日光依旧汹涌的穿过绿色的叶子，撕开空气，在林荫道上留下一个个光斑。粗糙的地面上，一个个圆形亮斑，像太阳老年的模样。空气里是夏日午后的慵懒。夏蝉声音嘈杂无力，法桐安静守望整个街区，冰淇淋香味从推车那弥散，空调压缩机的低鸣不曾止息。
一如过往十八年每个盛夏午后，整个L市都在睡眠，时间似乎静止，难得的宁静里又氤氲起了儿时的温馨。
好像尊敬的人没有老去，好像喜欢的人没曾离开。
可下一刻我从错觉里醒过来，悲伤地意识到一天之后这片街区，这座城市，这个星球都会成为飞速扩张的黑洞的一部分，关在视界之内，没办法再看到浩瀚的银河，也再没有办法被这个宇宙观测到。
一直以来独自为伴的我们，拍了那么多外星电影，最终也没等来见到其他智慧生命的那天。
而她似乎没有我这种为全人类悲伤的自觉，依旧走在我前方，叼着吸管，捧着橙汁，迈着轻快的步伐，不时还转一个圈，就像跳舞一样。
我觉得有义务提醒一下她这种行为与末世氛围格格不入，并且严重不照顾我的情绪。
她突然停下，转身，一片叶子刚好落在肩头，刘海因为蹦跳而凌乱，而她的灿烂笑容像极了从前照片里的太阳。
她说：“别怕，你会没事的。”
05
我不知道她说的没事是不是一种安慰，在末日面前，任何个人都显得太过渺小，甚至连去为之担忧都显得可笑。
可仔细想想人寄蜉蝣于天地，也不过朝生暮死拉长到几十年罢了。
黄昏我们一人一罐啤酒，坐在草坪上。她忽然问我：
“如果还有明天，你想去哪里？”
“洛阳城吧，我想去那看雪。”
“你果然还是没变，可惜照片和笔记没办法带回来，我就凭记忆跟你讲了……”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我可是需要记很多东西的，记性不好怎么行？”
“为什么？”
“为了不忘记。”
“……还能好好聊天吗？”
“真的就是为了不忘记。人的记忆是很宝贵的东西，两个人的记忆那么多，我都要好好记着，一旦忘掉了，就找不回来了。”
“你还留着我的记忆？”
“只是今天的，可是那么多天也是很繁复啊。”
“你开始语无伦次了，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喝醉，只是今天以后我就可以都忘记了，感觉好轻松。”
“介不介意跟我说一下那么多天你都记了些什么？”
“你想听我就都讲给你听。”
我听着她讲述了她这么多年的游历和这么多年还是来不及实现的梦想，然后又惊奇地听到了我艰于启齿的梦想。
酒精催化下，我也开始天南地北鬼扯。
“你知道吗？我以前住在乡下的时候，曾经有一只狗，不是城里人养的那些名狗，就是一只土狗，叫大黄。小时候带着它出门，在小朋友面前别提多威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