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一)
经过前天北方的强冷空气的侵犯,这座南方城市也似乎匍匐在冷空气的淫威之下,俯首称臣,温度来到了零下几度。我站在诊所门前,尽管手上戴着毛线手套,却也忍不住搓起掌来。
街对面,来往的行人不多,但都裹起了几层棉衣,披上臃肿的跨腰皮衣,就连下身的黑色运动裤,也说不定因为穿上了几件秋裤而而使那仅剩的一点时尚荡然无存。只见一个妇人,两手提着两个鼓满的红色塑料袋,两只脚像交错的秋千,有致而焦急地摆动着。仔细一看,那红色塑料袋的袋口处竟然探出一个鸡头,随着妇人的匆忙脚步也扼在袋口那上下左右晃荡着,着实有些滑稽。
冬天这么快来临是这座城市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因此明明是安居在此地的居民,却走得像要赶往远方的旅人那般匆忙。
简直就和扫荡森林寻觅食物以备冬眠的野熊一样,我难免这么想道。
这股冷空气的到来,也自然带来了一份不安。
不过这样引人捧腹的景象却不算我关注的重点。我的视线移动到对面的一家百货超市的旁边。那里,旭日的阳光凿出一个巷口,显露出一个人影。
那是躺在巷口睡觉的乞丐。
我和乞丐在两天前就认识了,当然这不是我的意愿。
前天晚上大概六点钟,我开的牙医门诊还没到下班的时间,却没什么患者前来看病,打电话预约的患者也在昨天就看完了,现在门诊除了一盏白炽灯和一个无聊的人之外别无他物。
我用手撑着脸,手肘搭在柜台上,这里在玻璃门进来的左边处。我发着不知所谓的呆,烦躁、空虚和寂寞等情绪自然产生了。
人类总希望在自己忙碌的时候闲下来,数着日历上的日子盼望着休假快点到来,而真的到了无所事事的时候,却又希望能有些事能让自己动起来。像我,那时甚至希望突然有一场地震发生。
清晰的敲门声突然钻入我的而我,我不禁一颤,清醒了不少。上了发条般,我的脖子迅速扭向玻璃门处。
会是哪位可爱的病患来光顾呢?
目光所及,我果然失望了。不论我的眼睛隔着多少米深的室内空气,还要透过那差不多有一公分厚的玻璃,也许还要算上外面正在肆虐的冷空气,也无法模糊我对门外那位身份的判断。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乞丐。
要我来描述一位乞丐可有点为难我了,毕竟我来往于街道上时,每隔几天总能看见各色各样的乞丐,却始终无法记住那些贫瘠而粗鄙的身影。但或许是那天无聊的情绪刚过,我在看到乞丐的那一刻不仅有着失落,同时还升起一股莫名的好奇,所以那个乞丐的形象我仅望了一眼便印在脑海里。
他和普通乞丐一般,穿着破烂的布衣,大致能看出布衣之前是深蓝色,但几经折腾已经开始泛起黄黑色,像潮湿的黄土,而且有不少深黑色的脏斑错落在布衣各处。上衣的下摆被撕烂了,全部都成长条垂落下来,两边粘满了毛边,像未洗的头发般黑,也一般脏。下面他则穿着一条黑皮裤,不过已经磨得发白,在膝盖处还挖出两个洞口,透到外面的是两块发黑沾黄的老茧。脚上他却出乎意料地穿着皮鞋,除了鞋尖处隐约有些损耗,还算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