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发芽《异客》（十九） | 长篇科幻连载(2)

那一天，使者头一次看见太阳是什么样子。
他的行星，因为自转和公转的周期相同，所以永远只有一面对着恒星。一半烈阳似火，另一半冰封千里。热的那一半没有生命能够存活，冷的那一半，有陆地、有冰川，一大段横贯整个半球的火山带让覆盖其上的冰雪融化，形成了大海……
“接天文台预报，今日会有陨石自东向西过境，或将坠入我方海域。为保证自身安全，请留在城中，躲进安全洞内。切勿外出逗留、浮出水面，以免遭遇不测之祸。”
天文台建在遥远、极寒的陆地高山上，人员由飞行器运送，定期轮换值班，发出的信息先给天上的卫星，再到达海面上的中转站，经通讯线缆传给海底城。
收到这条警告后，灯火通明的海底城立即开始转变成防御状态，亮度一下子就暗了下去。多数非必须的用电设备断了电，照明只能由采集而来、改良的发光生物的体液提供。
组成那巨大城市的亿万“触角”－－无数粗细不一、交织在一起的管道，原本向四面八方铺开，随着水流轻微摆动。现在除了扎入地底的数千道根基，其余管道都渐渐蜷缩、硬化起来。这只是针对小型陨石有可能坠海的初级应对措施。如果是遇上大的洋流异动或威胁等级最高的海底火山爆发，那些管道还会进一步收拢，直至将发电站所在的市中心整个包裹起来，呈球状。如果那样，海底城的体积将一下子缩小几十倍，但即使如此，其体量仍能称得上宏伟。
让人有些许紧张而动作加快的信息素被大量释放。城中还在管道外的人，找最近的入口钻入。在人员密集的地方，还有引导员负责指路。城外的人也停止作业，乘坐小艇往回赶。但总有极个别异类，仍在向外游。
“你们往哪里去？”一名巡逻的安全员拦住了他们－－还是些未成年的幼体，“快躲回洞里。”
“去做课外观察。”他们回答的信息中有一丝杂讯，但在城中弥漫的信息素掩盖下，没有被安全员察觉出来。
“水族馆往这边走，有快速通道。”
他们钻入安全员所指示的洞口，在疾速水流的助力下，很快就到达了位于城东区水族馆。那馆内有各种俘获的水生植物、动物。尤其是有毒、凶猛的，种类更是齐全。还有十分逼真的模拟激流、海震……这天，他们记住了一种吸血水母的模样。
“行了，走吧。本日的课时拿到了。”发出这信息的便是当时的使者，“别为了演一出戏，把自己本来的目的忘了。”
城里的市民成年前，必须要在这里修够课时，学会识别、避开各种危险状况，通过测验，才被允许游向远方的海域，不然就只能在海底城周围的安全区域活动。
他们在水族馆打卡、记时后，找了个出口，继续向外游。刚才说的做课外观察，从语义上说，并不算撒谎。他们的确来了水族馆一趟，而且，到海底城附近活动，熟悉水文环境也可以算做课外观察的一部分。
到了不会被人嗅到或看到的距离后，他们便打开头灯，吐着气泡上浮，追逐、游戏。没一会，竟偶遇一大片从别处漂浮来的水草群，足有未收缩状态下的海底城五分之一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