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一）(2)

“真他妈是个刺头啊，不然也不会送到这里。”那人一边嘟囔，一边朝小明走过去。“我给你十分钟，赶紧把这里弄干净，不然你等着挨鞭子，知道吗？”
“知，知道。”小明脑子一片空白，本能地屈服于面前的凶神恶煞。他现在头也不敢抬起来，因为他明显得感觉到眼前的人跟他认识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是真的会打他的，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哭着跟他说，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把他当作主人一样的去听从他的每一个命令。
那人已经出去，站在了门外面抽烟，走的时候又骂了几句，催促了几句。小明还可以看到他的半个背影。小明原本以为他会给他一些清理的工具，但是他没有，只是站在门外面抽着烟。
小明轻声的说了声：“没工具吗？”那人可能没听到，小明又提高了嗓音：“没有工具吗？”那人扭过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晃着头笑着说道：“你在逗我吗？说完狠狠的敲了下木门，惊起一阵灰尘，又是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没长手吗？赶紧的，小心我揍你。”说完又站在了门外，应该是躲避那屎尿的气味。
小明再也不抱任何希望，心中满是委屈，惊恐，不安，心跳加速，六神无主。十二岁的他是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的，他也没想过他会遇到这种场面，虽然这气味令人作呕，但是小明还是强忍着伸出双手收拾那可恶的屎尿，他几次都要吐出来，气味直充脑门，熏的他眼睛睁不开，只好尽量把手臂伸长，起初他心里咒骂着门口的那人，后来他便连这些屎尿的主人也一起骂，扬言要把他们千刀万剐。最后愤怒的说了句：“好啦！”他故意提高嗓音，生怕那人听不见，恶狠狠的瞪着他，怒发冲冠，已经令他不那么理智了。
“不慢嘛。小子。”语气中带着嘲讽，“不服气？是不是？是不是？啊？”那人一步一步走过来，已经走到了小明跟前，手中攥着那条带血的鞭子，满脸嘲弄的笑。突然那人脸上一横，咬着牙，下一秒，一道黑影就飞了过来，小明下意识的挡住脑袋。“啪！”鞭子用尽了力气一样，打在了小明的胳膊上，小明痛苦地捂住被打的地方，他觉得那里已经断了，疼痛令他的脑子有些晕厥，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尽管他不想在这个人面前落泪。
“疼不疼？”那人说话的时候故意带着一丝关切和抱歉，此时小明已经蹲在墙根，胳膊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哭声已经不能让他听清那人讲的话了。
又一鞭子！
打在了小明的腿上。哭声更响了。小明不住的往后退，但是墙壁好像跟那人是一伙的，死死的挡住他不让他出去。伴着哭声，小明嘴里含糊不清的哀求着。那人见小明彻底服了软，便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门被死死的锁着，屋子里又没有了光亮。小明又哭了半天，嗓子都哭哑了，一遍遍的喊着爸妈，但是没有人回答，渐渐地他哭累了，便不哭了，靠在墙角那里，一直颤抖，幸好这里还有黑暗陪着他，他现在觉得这黑暗亲切多了，黑得他看不到自己，也黑得让别人看不到自己，在这黑暗里，他渐渐地睡去了，他太累了，他需要休息，他需要一场梦来解救他自己，一场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