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次方】皇上，满蒙联姻乃是旧俗（21）“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怎会，是刚好才对(2)

亲王思前想后，若非乐平王率兵逼宫，小皇帝也不至于这么快就做好了背水一战的打算。他这一路留心看来，御林军布置在各处的暗哨似乎并无异动，乐平王的人马能够一路无阻地到了林泉猎宫，细想之下无非有两种解释：要么是御林军内部发生了哗变，要么就是有人预先走漏了风声，使乐平王的人得以抢在前头拔去所有的哨卡。若是前者，那么亲王此刻当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了，然而他还是保留了一线希望，若是御林军的人仍旧听命于皇上，那么其留镇京中的骁骑营便是眼下唯一可堪借重的力量了。
亲王留了个心眼，他快马加鞭到了东华门附近，并没有直奔骁骑营的军帐，而是一勒缰绳，调转马头去了纳兰皋将军的府上。亲王曾与将军有过数面之缘，对他的印象很好，当日自己在西郊码头遇险，也是纳兰将军最先入宫向小皇帝禀明了此事。亲王虽无十足的把握，却仍愿相信这位意气风发的青年将军能在此时助自己一臂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那一头，小皇帝念及当日，自己的“好皇弟”别有用心地将心上人引入险境，之后又多番生事，连累亲王成了旁人眼中祸国殃民的“妖孽”，心头便忍不住恨得滴血。他缓缓拔剑出销，一闪而过的寒芒与他眉心涌动的戾气交织在一处，看得人背上不由自主腾起一阵凉意。饶是乐平王，也从未见过万岁爷这般天威震怒的样子。“好，好得很，七弟为了这九五之尊的位置，当真是用心良苦。你我兄弟二人走到今天这一步，朕便再有心宽宥，也断容你不得了！”
乐平王闻言嗤笑了一声，收起折扇好整以暇地向小皇帝道：“皇兄不会真的以为，仅凭御林军的那点人马，就能抵挡禁军的五千精锐吧？如今你已身在瓮中，只消本王一声令下，不出半柱香，本王的人便能将整座林泉宫荡为平地。到那时，皇兄的江山臣弟自会替您好生照管，至于华熙，臣弟也会一直善待于她。毕竟满蒙联姻的旧制，皇兄以为是儿戏，臣弟却不敢不遵从呵……”
小皇帝眉峰轻挑：“是么？”乐平王以为胜券在握，再不耐与皇帝多话，于是倏忽收敛了笑意，缓缓抬起手冰冷道：“禁军何在？”骁骑营出身的那名副将原本一直心虚地缩在行列中，听闻乐平王下令，不得已只能出言应道：“臣在！”乐平王的语气有些生硬，仔细听又仿佛夹杂着夙愿得偿的狂喜与扬眉吐气的快意，他勉力按捺住起伏不定的心绪，咬牙喝道：“给本王攻城！”
禁军的人到底是千挑万选出来的精良之师，又经过了最严苛的训练，战力之强悍不容小觑。乐平王适才所言的半柱香之限绝非夸口。小皇帝这次围猎带出来的御林军兵力究竟不足，不多会，宫城外的几道工事便已有松动迹象。御前侍卫极力劝小皇帝回殿中暂避，却都被万岁爷一一喝退了：“朕能躲得了一箭一镞，能躲过城外五千人马的围追堵截吗？如今大盗窃国，朕即便今日身死，也要昭告天下何为君王的胆识与气魄。若无血洒疆场之意，朕今日又何必着戎装而来？”
城门守将并若干御前侍卫闻听此言皆是心头震动，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乐平王很快下令调来了冲车和云梯。在黑压压的箭雨的掩护下，禁军以十人为一队，轮番顺着云梯往上攀爬，守城的御林军所剩大石与火油已经捉襟见肘，可试图翻越墙垛攻占城楼的叛军却始终源源不断。小皇帝立于瞭望台之上，右手持剑早已杀红了眼，连胸前明黄色的宫绦也被鲜血浸染了一道又一道。他浑身血污，此刻已无暇分辨那些骇人的血迹究竟是来自谁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