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馆(1)平安镇上长生馆(3)
“叮铃——”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长生馆内,倒是坐着三五熟客,正饮酒打屁纳凉。
长生脸上赖着一卷空白的经书,经书底下的两眼儿无声的掐着架,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
正晌午时的阳光,晒的人身心暖暖的,正是困意正浓时候。加之门口仍在不断轻摇着的风铃声,愈发的使人听在人耳里昏昏欲睡。
太平桥下的温榆河,听名字不近,实则距离长生馆没几步路的功夫。背着一轮日光,李老汉在门外蹭了蹭鞋底泥儿,推开门。
“叮铃——”
也顾不得和谁打招呼,他径自走到背阴处一张桌子上,搁下手里提着的鱼篓,掀开篓盖往里边这么一瞅。
坏事了。
刚才自河里打上的一条三斤五两白鲢,此刻就已经一张一合的鼓着嘴,眼瞅着就要不行了。
扶风城里,白鹿书院的教书先生,也就是谣言中与柳家小媳妇有染了的李秀才,醉眼惺忪的落(lao)下,一直在手里头攥着的酒坛,强撑开眼皮抬眼打角落望去。
“五、五叔今儿个,散工可是早,早了些啊。过,过来来可否过、过来与小侄来对饮上一杯,五、五叔?”
李老汉甚是心疼鱼篓里的白鲢,径自从大堂北面的高山流水观景下,捧起了一把凉水洒下去,说来也奇,原本还半死不活的白鲢一沾水,竟鼓了一把子力气,一使劲,差点跃出鱼篓。李老汉忙不迭盖严实盖子,末了还不忘打个结。
这活鱼、死鱼的区别,中间可是差着好几个大钱呢。
结完扣,他扯过凳子坐在李秀才边儿上,这才摇头叹气一声。也不知到底是为外头这难熬的天,还是醉酒的人儿。
邻座的郑屠户饮下一碗酒,任凉意打喉齿间弥漫至脾脏后,这才伸手抓了抓,一片护胸毛,半张裸着的油腻腻的胸口。
“五哥今个完了啊。”
说着话,又端起那碗青花白描的瓷碗。咕咚,咕咚的连饮了三大碗,他也倒是不嫌脏,抬起满是油腻,已分不清究竟是灰还是黑的袖子抹了抹嘴,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道。
“五哥,你是当叔的,我是个外人不好指手画脚。你看着好端端的一个秀才公,现在糟践的还不如我个杀猪的屠户,天天儿的这么买醉,别说是柳家人起了疑心,就说是咱平安镇,街口踢毽子的顽童提起李秀才都是羞羞羞。你们李家当长辈的也不说出个主事人管管?”
“这娃娃爹娘死的早,打小就是我二哥跟二婶儿拉扯大的。外头人爱嚼舌头,我二哥什么样人,镇上那家不晓得?当了大半辈子木匠,做人办事跟手里拿的那个墨斗一样,谁见歪过半分?这娃娃,这是背了委屈啊。”
李老汉夺过秀才手里攥着的酒坛子,恨恨道。
“委屈不委屈,俺郑老虎粗人不懂,就是可惜了秀才的这身才气啊。”郑屠户夹了一口菜道。
秀才称得是平安镇上,唯一一个有望修出浩然气的读书人。不仅是扶风城白露书院的教书先生,更是白露书院山长柳如是的关门弟子。
三百六十行,不论那行,但凡关门弟子,都预备好是选来要做衣钵传人的。而柳如是更是这扶风城,医道巫书魔五大长老之一,一身浩然气已修至化龙。距离那叩仙,亦不过是一步之遥。秀才的前途,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