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的孩子

这个孩子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一个类似于峡谷底部的地方。
并不狭长的区域，也很宽阔，面积大概长宽各五十来丈，四周都是峭壁，白色的山石泛着灰蒙蒙的青。
他打量这周围的地形，往上抬眼过去是高度百来丈，石壁上参差生出来些小树或灌木。
他疑惑，进而疑惑自己产生了疑惑的情绪，甚至，没有明白所谓的脑海中的念头是什么。
这孩子，没有意识的概念。
孩子自从醒来后，就打量了头顶那方白的发亮的天空。然后，他起身活动了下四肢，开始环顾。
这个洞穴的底部土壤松软潮湿，四周角落处的青苔和避阴处生长的植物很是繁茂，在孩子左前方大概十点钟方向，紧邻着崖壁有一口从地下涌出的深潭。
脚下的泥土沾在孩子的脚缝里，他疑惑地低头，动了动脚趾，然后十分惊奇地，又抬起来抓了下拳头。
他身上不着寸缕，头发刚冒出一层绒绒的尖儿。
刚醒过来的孩子还不能熟练地控制自己的四肢，他脚步踉跄几下，然后甚至能跑了起来，然后，没跑出去丈余，就摔在了地面。
土星子和一些来不及躲难的昆虫吃了满嘴，他还未来得及褪去的墩墩儿的膝盖上磕破了皮肤。
这是孩子学会的第一个感觉：疼。
孩子有一种哭的冲动，可是他自己并不理解这种情绪，所以刚要张开嘴，愣了两秒，又停住了。
他慢慢站起来，慢慢像吸引他的水潭走去，
潭面上漂浮着几片青幽幽的叶子，寒气也嘶嘶地自泛着青幽幽水波的水潭渗出。
孩子谨慎地依靠本能去靠近这诱人又平静的水源。
他俯身到水面一块层叠着探出、稍高些的石台上，往下望去，
他离水面有些距离，往下看着这汪幽深的散发出冰凉的潭面。
他看到了一双一样颜色的眼睛，一张软乎的脸。
孩子挥动自己的左手，看到自己影子的晃动，然后他往下探，他低头伸直了前躯，左手努力地张开五指，然后，最长的那根中指，碰到了水纹对面的倒影的指尖。
孩子笑了。
他感到一种愉悦，他咧开了嘴角。
他拍打两下水面震出涟漪然后咯咯地笑出了声。
孩子感受到了陪伴。
他爱他这个伙伴的眼睛。
在这里醒来的第一个日落来的很快，因为角度问题日头没法直射进来，他只察觉到洞口的那片东西有明暗的变化，终日里甚至没有一只鸟掠过这片洞口，在孩子眼里，这世界就是方寸之地。
当第一个夜晚来临时，风声和土壤里藏匿的虫鸣开始挑拨孩子的情绪，黑暗让他无所适从，他在洞穴的一方角落里找到平坦的石头躺上去，白天的热度晒得它温暖干燥散发余热，孩子躺下，遵循本能渐渐沉入梦乡。
第二天早上孩子被肚子的饥饿感叫醒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一片沉寂里偶尔传来两声渺远的鸟鸣。
已而冰凉的石头把他的关节和手臂冻的发紫，孩子坐起身子，用嗷呜的叫声宣泄一些情绪。
想是想到了他的伙伴，他忽然起身孬着劲儿窜到潭边，他伸出指头碰碰水面的倒影自己才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