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坠梦03】

“蓝湛，你说眼下这些人，又孰正孰邪，孰黑孰白？”魏婴如当年一样，只身站在禁魔崖边，望向远处 。 
蓝忘机专注地看着说话之人，眼前的魏婴依旧是那身玄色的衣衫。崖上山风猎猎，他被吹起的黑色长发中，红色的发带若隐若现，撩动着自己的所有心神。
“魏婴！”蓝忘机小心翼翼地唤着眼前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慢慢靠近那个挺拔的背影。那人仿佛回应般转过身，眼中还带着来不及收起的迷茫与落寂，只有嘴角那抹笑是熟悉的，却是没有了往日的温度。
蓝忘机感到心被揪住一般，隐隐作痛，‘魏婴，别笑，难过的时候不要笑！’
“蓝湛，你如果不信我，又怎么帮我呢！”魏婴的眉间依旧带着笑，只是眼底一片苍凉，虽然是在问，但语气却带着自嘲。
‘没有不信，魏婴，我没有不信你！’蓝忘机急切地想告诉眼前的人，自己从来都没有不信他。但是没用了，这句当时没说出的话，再也不会有人听了！
突兀的笛音如惊雷般炸响，再抬头，已不是射日之征后的时节，满眼的郁葱已被红枫取代。
眼前的魏婴取出了鬼笛陈情，留恋般地抚了抚莲花流苏，缓缓张开手，任由它坠入了禁魔崖下的万丈深渊。
‘不，不要！’
蓝忘机知道会发生什么，想上前抓住他，但是眼前的人，虽然近在咫尺…却仿佛是另一个空间的投影，如那水中月，镜中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触碰分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万念俱灰地闭上眼，一步步退向深渊。
跌落的刹那，两个世界重合了，终于能够触碰到对方，又回到不夜天那一晚，蓝忘机已经顾不上手臂的剑伤，探出身，死死地抓住了魏婴的手腕。
“蓝湛？”魏婴望向自己被捉住的手腕，喃喃地看向不顾伤势，探出大半身子拼命拉住自己的人，眼中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魏婴牵牵嘴角，似乎想用一贯的笑容安抚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自己，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魏婴合上眼，再睁开时，蓝忘机仿佛看到那个在蓝氏听学时的魏无羡又回来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和当初放灯起誓后看向自己的眼神重合在了一起：那是信任，相信自己会守护好当初许下的诺言！
“放手吧！”
魏婴看着自己，眼中已无生意，蓝忘机默默地摇头，不愿放弃最后的希望。鲜血顺着胳膊流到手上，太滑了，蓝忘机差点没能抓住魏婴的手腕，不得不再度探下身。
魏婴又笑了，虽然很浅，但满是释然。
‘不要，求你！’蓝忘机红着眼看着魏婴，内心卑微地祈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什么阴谋，什么家训都通通都不重要了，他只知道，不能放开手，一旦放开，自己就会永远失去眼前的人！
魏婴抬头，定定地看着自己，时间无声无息地延展开，似乎静止在那一刻。耳边，洗华的箫音从远处传来，仿佛穿透了层层阻隔，朦胧且缥缈。
蓝忘机痛苦地闭上眼，他知道，下一刻他会面对什么，他无时无刻不在痛恨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无时无刻不在问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在禁魔崖，为什么自己不小心伤了手，为什么不能早一步发现金麟台的阴谋…但是，蓝忘机知道，在心底久久徘徊的，自己最想问的，是他永远不敢问出口的那个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为了我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