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命，我自己去抗。

命1
“吒儿？吒儿？想什么呢在？”
夫人一边问，一边也没停下给哪吒夹菜的筷子。
“吃啊别愣着呀瞧瞧这都是你爱吃的菜吃快多吃点吃饱了有力气了娘再陪你踢毽子啊！”
“夫人。”
“夫人！”
李靖压了嗓子，好不容易低吼着打断了夫人的喋喋不休。他使个眼色，夫人这才瞧见哪吒仍是一副恍然出神的样子，神色里多有疲累。
夫人自知失言，讷讷地收回筷子，讪讪地继续招呼：“吃菜，吃菜。多吃点，都是你喜欢的。”
哪吒这才大梦初醒似的张了张眼，看见碗里的一座小山，恭恭敬敬地道：“多谢娘亲。”
李靖和夫人对望一眼，眉目间有些许愁云。
自天劫——也是哪吒的三岁生辰宴——那日数起，日子又将将要过完一年。
曾经他们都以为哪吒活不过三年，李靖求来的换命符被哪吒撕成了碎纸，他自己的命，他要自己来扛。
于是他们看见那滚滚天雷劈在这颗魔丸身上，也劈在他们心里，只恨那混天绫捆地太紧，只恨自己不会仙家术法，不能和那白龙敖丙一般，冲进天劫里，与哪吒一同抗这天命。
最后太乙也托起宝莲，一同顶了上去。
憾世天劫方停，陈塘关众人耳畔似乎还回响着那惊天动地的雷声，只见太乙骑着他的猪从那片烟尘中冲天而起。
“我要去找师尊！！”
从没人听过傻憨憨的太乙发出过这样悲愤的吼声。混天绫上的仙术消散，李靖和夫人顾不上自己的安危，直往那烟尘的中心而去。
他们隐约见着那地上有个身影，他们的心揪住了，夫人紧咬着牙，只睁开一条眼缝，李靖把最后一片烟也拨散开。
是……哪吒……
是哪吒。
是哪吒！
他还活着！哪吒还活着！
“太好了……太好了吒儿…”夫人泣不成声地将哪吒抱进怀里，李靖从来不苟言笑的脸上，同样有泪水顺着斑白的鬓角而下。
只是没人在意，一边上黯淡的宝莲旁，有一只小小的海螺，静悄悄的，再也发不出声响。
2
陈塘关的百姓都说，哪吒长大了，懂事了。没人再去叫他小魔王，人人见了他，都称赞他是个大英雄，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大英雄。
而哪吒也会对每一个向他问好的人恭恭敬敬地回上一礼。
夫人也说我们家吒儿长大了，懂事了，就连踢起毽子来，都知道要收着力，不让娘受伤。
只有李靖觉得，哪吒的眼神似乎变了，变得不太像哪吒了。
李靖回过神来，哪吒还在不疾不徐地吃着饭，一举一动都合乎礼制，无可挑剔。
“吒儿啊，你看过两天不是你四岁生日嘛，我和你爹呢商量着再给你操办一次大的生辰宴，再把全陈塘关的百姓都请过来，你说好不好啊！”
哪吒停下筷子，把头埋进碗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依娘亲吩咐。”
夫人也觉察出哪吒有些低落，一时不知怎么接话，拼命给李靖递眼色。李靖思前想后，终于开口道：“你不要担心龙族的事情。虽说敖丙在天劫里殒命，但我们李家也不亏欠他们什么。你师父一早便去找了元始天尊。你放心，一切都有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