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一个惨字了得！我工作到天黑，还要战斗到天亮？！—— 第二章 契约

湖水里的影子渐渐化成了一道门的样子。
萧弈直直地看着水面的变化，伸出手就要去触碰那道门。
手腕被一股大力拉住了，像是被钳子钳住了，痛感传来的同时，萧弈如梦初醒。
“王总……”自己被湖水蛊惑了，是王祎拉住了他。
“呀，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林依依又是埋怨又是担心。
“王总，我家出了急事，要马上请假回家。”萧弈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请假。即便不同意，他也是要回去的，立刻、马上。
“好。”王祎答应得倒是很干脆，“但这里只有一趟飞机，所以还是只能和我们一起晚上回去。”
萧弈躺在飞机座位上时，心里还是很忐忑。手机联系不上的这段时间里，奶奶的病情会发生什么变化呢？自己又是否赶得上……
他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未来可能发生的可怕的事情，而去想和奶奶相处的美好回忆。
萧弈是奶奶带大的。父母都是医生工作忙，就把他交给奶奶照顾。还没学会自己吃饭时是奶奶喂他，睡觉前奶奶给他讲故事。夏天奶奶给他打扇子买冰棍——妈妈总说冰棍吃了不好，奶奶也给他偷着买，说小孩喜欢吃，那买点也无妨。冬天奶奶把暖手炉给他用，带着他去运动。奶奶教他用方言唱萤火虫的儿歌，教他用报纸折关萤火虫的笼子——那时老家小县城里还是有很多萤火虫的，他和邻居家的孩子总能抓许多来，然后在阳台上放飞，真的很漂亮。
奶奶从来不会责骂他、批评他，什么都是顺着他的意思。妈妈曾经说奶奶这样是溺爱，这样教育小孩不对。但萧弈知道，只有奶奶是完全支持他的，无条件地爱他的。自己并不是个为所欲为的坏小孩，小时候只犯了一次大错，就是偷了幼儿园的书。爸爸发现了怒不可遏，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他哭得声嘶力竭，妈妈虽然觉得他可怜也还是认为应该惩罚，是奶奶来了护着他不让爸爸继续打下去的。
正式上学以后，父母会因为他成绩好坏、听话与否来给他好脸色或坏脸色，初中叛逆期那段他甚至觉得父母对他的爱功利到了极点——好成绩似乎唯一的意义就是给他们脸面。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当年的确偏激了，读书更重要的是给自己更广阔的选择，而不是给别人包括父母找面子。但是他还是想，如果是奶奶，他不会这样认为奶奶的爱会是功利的。因为无论如何的自己，哪怕他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哪怕全世界的人都指责他，哪怕父母也失望到极点宁愿没有他这个儿子，他也相信奶奶总会以她最宽大、温暖的爱接纳他——不过也正因为心中有这般信任的爱，他相信自己不会是犯下那些恶罪的人。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他长大了，奶奶也渐渐老了。她的身体机能本身就在下降，现在老人家又摔倒了。他真的害怕。他从不祈求别的什么。考试工作，认真努力就好了；与人相处，真诚平等就好了；而唯有平安健康和运气，是需要拜托上天的。
所以，请求神明保佑。如果可以交换，如果可以努力……那么请一定、一定……
倒影变成了门的形状，在湖面上晃着光。萧弈伸手，在碰上了冰冷的湖水时，也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