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颂（三十三---三十六）

（三十三）
半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一行人看着被冰冻的大河，微弱的晨日，闪光的积雪——彼此默不作声，偶尔，呼吸声和喝可可的声音，与被踩碎的小树枝、冰碴子揉在一起，随着呼出的白汽向晨日飞去。
原来这一幕如此平淡。
秦和颂几十年来想念的这里，再见一次时，却不再像当初那般震撼她。提前个十年，也许还有那种心情，但是这几年来她的内心慢慢被填满，已经足够了。
程也无正给对象发送刚拍的照，周婴拉上万晓和曾辉宁准备堆点什么，杜月川裹着毛毯往秦和颂身上靠——
人原来可以这么满足。
（三十四）
后来，又过了六年。这期间，LiLiAn有了第四位成员，秦和颂继续她的追星之旅。
有一天，秦和颂发现自己再也走不动路了。
躺在床上，厨房里万晓正在准备午饭，她转头看坐在沙发上的人：“都说没什么大问题了，你还特地回来……”
“因为是你，我才回来的。”沙发上的女人放下书，向她走来，“要转转吗？”
“嗯，带我去客厅。”女人把轮椅架好，扶着秦和颂带她坐到轮椅上，推着轮椅走到客厅。
万晓从厨房走出来，秦和颂向她招招手：“反正是你告诉她的吧？”
“如果不告诉她会更麻烦吧。”万晓看向吕牧寻——她也是在酒吧认识的朋友，多年前去了X国，听到秦和颂出事的事情，马上回国了。几年前，她们“丢下”吕牧寻去旅游，她马上打电话质问她们——万晓不想再接起那样的电话。
“乐队那边你怎么说？”吕牧寻问秦和颂。
“说学院找我，暂时不能和他们一起了。”秦和颂点开电视，“只要万晓不和周婴讲，他们就不会知道。”秦和颂看向万晓，万晓转身回厨房去看锅里的粥。
“他们迟早会发现的。”吕牧寻翻看着手机，“且不说程也无，周婴也挺敏锐的。”
“那到时候再说吧。”秦和颂伸手拍拍吕牧寻的膝盖，吕牧寻放下了手机。
（三十五）
“人老了真是麻烦啊！”
吕牧寻出去买菜，万晓在工作，屋子里只有她，躺在床上，刚刚那个想法占满了她的脑子。
2个月过去了，这段时间里她看书，看LiLiAn的一切，还把遗嘱准备好了。
房间里听得到阳台有鸟叫声，她想起身去看看，趁现在，多走一走。她伸手去拉轮椅，却够不着，才动几下，腰却疼了。她慢慢撑起来，靠着枕头，看向左边那块地方，脑袋里浮现出昨晚乐队直播的画面。
杜月川提到了自己的女朋友。她们多年前就在一起，秦和颂有点羡慕，但更多的是欣慰，那个女孩支持着杜月川，杜月川信任她。
周婴的眼圈有点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秦和颂担心他却不敢打电话。程也无一直没变，那个年轻的孩子在旁边静静听他们三个讲，偶尔回答几个粉丝的问题。
“要是不会变老就好了。”
秦和颂把手缩回被子里，她尽量不去想这些事，可是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医院去了好几趟，折腾不来了——如果可以和他们再多待几年就好了，不能像现在这样，病殃殃的，应该好好地，站在他们身边，和他们一起笑，不能让他们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