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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赏读——山上的小屋(残雪)(4)

2023-04-02意识流当代小说诺奖提名 来源:百合文库
“我”通宵达旦地努力把抽屉里的大人世界恢复成原来的小孩世界,谁知灯泡坏了,隔壁传来母亲的冷笑。“抽屉”、“围棋”和“灯光”形成两代人之间不可理喻的矛盾焦点。从人的成长历程来看,不同的年龄段应该有不同的特点,任何人都无法跨过时间的自然顺序一下子从孩童世界越到成人世界,大人的强行做法显然与揠苗助长无异。“我”的生存空间不断遭到大人世界的侵扰乃至肆意毁坏,导致“我”的心灵世界也发生病变和幻化,“我心里很乱,因为抽屉里的一些东西遗失了。母亲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垂着眼。但是她在恶狠狠地盯着我的后脑勺,我感觉得出来。每次她盯着我的后脑勺,我头皮上被她盯的那块地方就发麻,而且肿起来”。[3]受到伤害和扭曲的“我”伺机反抗和宣泄:“许多大老鼠在风中狂奔”,“山上的沙石轰隆隆地朝我们屋后的墙倒下来,你们全吓得脚心直出冷汗,你们记不记得?
只要看一看就知道。天一晴,你们就晒被子,外面的绳子上总被你们晒满了被子”。[4]大人们无动于衷,“我”的存在如苍蝇飞动时发出的声音一般对他们构不成“威胁”,相反,“我”的心理恐惧度却急剧膨胀了数倍。“父亲用一只眼迅速地盯了我一下,我感觉到那是一只熟悉的狼眼。我恍然大悟。原来父亲每天夜里变为狼群中的一只,绕着这栋房子奔跑,发出凄厉的嗥叫”。[5]虚弱无助的“我”只能梦幻荒山上有一座小木屋,孤独委屈的时候去哪里蹲一会儿。小说的结尾,“我爬上山,满眼都是白石子的火焰,没有山葡萄,也没有小屋”,[6]“我”梦幻中的小屋是子虚乌有的,不仅失却了大人呵护的家的温暖,也没有安妥心灵的栖息地。“我”那“小妹”多次向我通风报信,她是事情的目击者,也是见证人。可“我”无法确信“小妹”到底是同情我的人,还是父母的协从者,抑或是两面光的间谍。
复杂迹象干扰“我”对“妹妹”做出正确的判断:“她的目光直勾勾的,左边的那只眼变成了绿色”,[7]“小妹的目光永远是直勾勾的,刺得我脖子上长出红疹来”。[8]“小妹”的身份无法单纯,即或不是“我”猜测的种种,也免不了受父母的耳濡目染,长大后成为父母活脱脱的另一个翻版,然后开始再一个时间轮回。小小的“我”不仅要忍受和反抗大人世界的伤害和折磨,同时又要肩起启蒙和纯洁“小妹”的责任,只是还无法像深刻的鲁迅先生那样理性地喊出“救救孩子!”呼声。
2.“父母”:大人世界
“爸爸”、“妈妈”构成的大人世界同样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变异世界。妈妈暗中以整理抽屉为名,把“我”喜爱的死蛾子、死蜻蜓等宝贝厌恶地弃之地上。爸爸把“我”珍爱的一盒围棋偷偷地埋在井边。大人的做法实在是有来由却又无聊透顶得无来由。每次“作案”之后,“他们一边笑一边躲”。[9]“我”每次半夜把埋藏井边的围棋挖出来。父亲讲,“每次你在井边挖得那块麻石响,我和你妈妈就被提到了半空,我们簌簌发抖,用赤脚蹬来蹬去,踩不到地面”。[10]大人的行为较之孩童更显得不光彩和猥琐。“我”要整理抽屉中被大人们颠覆的世界,但免不了妈妈的暗中作梗,“她在隔壁房里走来走去,弄得踏踏地响,使我胡思乱想”。[11]“小妹”也偷偷地来告诉我,“母亲一直在打主意要弄断我的胳膊,因为我开关抽屉的声音使她发狂”。妈妈讲,“被你房里的光亮刺激着,我的血管里发出怦怦的响声,像是在打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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