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得到的救赎(4)

罗夏只觉得这阳光有些刺眼。
和约瑟夫站在一起走，罗夏只觉得阴冷，可怖。无论是谁，和一个恶魔站在一起，都会感到害怕的吧。他暗暗咽了口口水，约瑟夫用余光看了他一眼。
猎物害怕的样子令猎人兴奋。
罗夏踏入这个对于自己来说十分熟悉的诊室，却只感到莫名其妙的陌生感。明明这里的窗帘被开了，明媚又温暖的阳光洒进来，明明应该感到暖和，安心才对。可是为什么……会让人感到如此寒冷呢？
“罗夏，”约瑟夫笑着叫了愣在原地的“病患”一声，“该躺到床上准备开始治疗了。”罗夏转过身，看着那张病床，上面的铁拷令人惊恐。他不是没见过约瑟夫是如何催眠病患的，只是没想到，某一天，自己也会被这个可怕的催眠医师催眠。
——令人恐惧，恐惧到麻木。
颤抖着走向病床，躺了上去。铁拷将罗夏牢牢固定在这张病床上，心底的恐惧正在无限放大。约瑟夫把灰色的窗帘拉上了，整个诊室变得昏暗。窒息感将罗夏吞没，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停止呼吸。
口罩被医师摘下来了，放在了桌子上。约瑟夫坐在一旁，看着罗夏发抖的模样，脸上意味不明的笑一直都没有褪去。他过放在桌子上的金色的怀表，声音十分的低。
“要开始了，不要害怕，催眠治疗并不恐怖。”
随着怀表的晃动，还有约瑟夫的呢喃细语，罗夏慢慢地陷入了沉睡，失去了意识。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娃娃，任人摆布。
“罗夏，告诉我，你现在是否能回答我的问题？”催眠医师将怀表收起来，放到桌子上，弯下腰，唇凑近罗夏耳根，低喃着。
无意识的一声答复从罗夏微张的嘴唇中吐出：“能……”
“那么，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告诉我你的答案。”约瑟夫继续轻声说着。得到罗夏的回应后，他缓缓开口：“你为什么要对其他病患抱有同情心？”
“不忍心看到他们被折磨…”罗夏僵硬地回答道，没有一丝感情。
“为什么不忍心看到他们被折磨呢？”
“因为他们很痛苦…”
约瑟夫的眼神突然变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直直看着床上的人。只可惜他现在没有神志，已经被催眠了。
“那么，你在疯人院里，想做什么呢？”
“将那些病患带出去，逃离这里…”
罗夏的声音很轻，但是这个回答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了约瑟夫的耳朵里。约瑟夫皱了下眉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思考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不知为何，约瑟夫的表情有些阴森……
“所以，罗夏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呢？”约瑟夫的声音就如同下了蛊的蜜，甜美诱惑，却十分致命。他要一步一步将罗夏引入深渊。
“是为了…什么……”罗夏发出了类似于喃喃自语的声音，他似乎也在疑惑着，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罗夏的意识里，他身陷黑暗，有一束光从远处射来，划破了黑暗。他看向那光明之处，心怀希望，向那处奔跑着，但是不知为何，光越来越弱。
有个声音在问自己：“你到底是在帮谁，是在帮自己还是帮那些可怜的病患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