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枝头一仙独秀之生生世世那些事》
许多年以后的又一回冬季,京中刚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陈册便病倒了,缠绵病榻数日,某一日难得的没下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他回光返照般的能下榻走几步了,便跟魏祁说道他要出宫去转转,他要再去趟大佛寺,那寺中的梅花合该开了,众人皆不明所以,只有陈册知道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梅殊的地方。
那会儿也是这样一个彻骨寒冷的冬季,彼时的他刚十九岁,大佛寺有远近闻名的一景,梅景,每年到了冬天的这个时候,大佛寺里里外外种满的梅花树便都争相开放,冷香浓郁,是冬日里赏花的好去处,下起雪来,红的梅白的梅和白白的雪掺和在一块儿就跟幅画儿似的赏心悦目。
陈册蹲在宫里头心想都这时候了,寺里梅花合该都开了吧,他每年不落的要去大佛寺里看梅花,可今年真等到他前去大佛寺的时候却发现这些梅花竟然都还只是一个一个的骨朵挂在枝丫之上,半朵没开,他遗憾之余又百思不得其解,按往年该早开了,他想难道真是他来错了时候?那也不至于全都没开啊......
一个转身,余光中陈册蓦然撇见那众多梅树枝丫骨朵紧凑之间好似站了个身着红衣的人,他心中的疑惑更盛,定睛一看,那处果真有个人,那人骨瘦形销的样子,一副身子像比身上的衣物还单薄,叫人看着都要替他发抖。
陈册上前几步拔高了声音问道:“你是何人?”那人不答,他又上前几步,抬手轻轻拔开面前层叠交插的树枝,树枝上附着的积雪簌簌掉落在雪地上,他走到那人的面前,又问:“你是谁?”
那人低垂着的头抬起来一双眼睛没有光彩,至于容貌,陈册敢讲,他活了十九年还没见过哪个有这人长得好的,无论男女都没有,这人无神的眼睛盯着陈册这边,因他眼底无神陈册觉得他像是在看自己又不像是在看自己,他嘴里喃喃的似乎说了些什么,陈册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人家是在反问自己是谁,他忙不迭欲答,这人又说话了,依旧很小声,不过这回陈册听得清清楚楚,他在说
“我是神仙呐。”
陈册这边听了暗暗叹息一声,心道
“原来是个痴傻的,可惜。”
抱着逗弄的想法,他清咳一声正色道:“那敢问这位仙友你可知为何这些个梅树没如往年那般如期开花呢?”
“我也不知道。”梅殊略加思索一下然后皱着眉诚实的回答道,他是真不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啊?唉......可惜我眼巴巴地溜出来看梅花,这下可算白跑了一趟......”陈册装模作样的叹着气,很失落的样子,他叹了会儿气突然又道:“唉对了,你有名字吗?”他这个弯转得太快,一惊一乍的。
殊不知自己已被人当成傻子的梅殊似乎是一下子理解不过来,他迟疑了许久,陈册却以为他是听不大懂,于是又放缓了自己的语速一字一顿的重复了这个问题:“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
梅殊这会儿才慢吞吞的开口:“......我叫梅殊。”随后他又补充道:“梅花的梅,殊途的殊。”
陈册点点头表示记住了他低头笑笑:“我还以为是梅花的梅,梅花树的树,叫梅树其实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