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以命作注

三．以命作注
清晨时分，鸟儿脆叫，树影婆娑，冬日的一片长空仍未染上鱼肚白，清明山笼罩在一片轻盈的雾色中。这时人家尚未睁眼，却有人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焦躁，匆匆拾起软剑到庭院中挥舞起来。这人便是林烨杭。他完全没有把握能过这一关，然而，他却希望奇迹能出现在他的身上。
“剑不是一味快就是好。相互挑战时，也不是每一招都需要用到武器的。”林烨杭正使得大汗淋漓，忽听有人说道。他猛然一转身，就见一个古稀老人腰板微驼，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破旧长衫，鹤发童颜，手里拄着一根木削的拐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林武师……”林烨杭嗫嚅着，有些尴尬地将剑放回鞘中。
这老人是清明山中嫡传的武师，祖辈获得了赐姓“林”的最高赏赐，此后辈辈儿孙便都被视为第二个林家。此刻林武师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如果比武中只有剑，没有心，如何能胜？”林烨杭迟疑地道；“那依您的意思是……”
“诡计、心计、手段。”林武师表情看似平淡其实言谈中早已风起云涌，“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可以告诉你，大夫人教过你什么，就用什么。”
林烨杭道：“她教过我什么？除了我不愿用的诡计、心计、手段，什么都没有了。”林武师笑道：“我说的是武功。大夫人虽然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情，但是她的功夫在这个江湖上没有几个人敢说‘不’。你认为呢？”
林烨杭低头不语，却是当默认了。的确，以洛菡池的功夫，清明山里自爹爹去世之后，她若是自认第二，绝对没有哪个人敢自认第一。“不要以为她教你的都是些肮脏功夫。”林武师忽然道，“如果真是这样，你便不用再使剑了。你手里的这些剑法，又有哪一样不是出自清明山？大夫人代表的就是清明山。如果你嫌她的东西脏，那你干脆废去自己的武功，把这条命也还给大夫人罢。”
林烨杭身子微微一震，抬头一看天色，拱手道：“多谢师傅教诲！杭儿自有分寸。”
清晨，天方蒙蒙亮，曲折的道路上零零散散透着几个路人的足迹。融化的雪水顺着弯弯曲曲的峭壁蜿蜒而下，在山脚处汇成了一潭清水，在身资挺拔的苍松下丁丁冬冬地唱着小曲。
寂庄的后院铺了一地苍白似雪的薄纸，纸间凌乱地散着摆了几个木桩，辛岳微微瞌着双眼，静静地坐在其中一个木桩上。倏然，他双目一睁，朝着远处笑道：“阿杭，你来了。”辛岳在看到蹒跚走来的林烨杭时，面色明显一僵，他无法相信那个与自己称兄道弟的好哥们儿、好兄弟，竟然为了一个千方百计要杀了他的弟弟，而弄得遍体鳞伤。
林烨杭一瘸一拐地走到寂庄后院，走到门槛上便不动了，看着辛岳问道：“今天的挑战是什么？”辛岳胸中忽然一痛，却佯笑道：“你就不考虑考虑么？没准今天的挑战会要了你的命。”他缓缓地站起身，呼吸着冬季冰冷的空气，淡淡地垂下眼帘，注视着地面上那一层薄纸，轻声道，“这一大片纸很薄，剑气所至，整片纸都会被撕裂。就连用脚尖轻轻一触碰，都会裂一个大口子——而你的任务，就是在这纸间的木桩上战斗。我的杀手们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绝对不会弄裂这片纸分毫。”他说到这里，话音微微一顿，便偏过头去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