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苑春秋(2)
“熙老板去哪儿了?”
“发生了什么事儿?”
众人纷纷围上前堵着小厮去路。小厮闻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言到“是这样的,我们熙老板昨晚上台后,就给了我们剩下的几个人盘缠和生活费,说是要关了这园子,让我们自寻出路去。过后他就离开了,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反正这园子再不会开了。”说罢,他挤开众人,渐渐走远了。
众人闻言,瞬间惊愕可惜之情涌上,有个昨晚刚好在场的,惋惜地摇着头,嘴里喃喃地说着“可惜了啊,我要是再能听他一曲,立马归去也了无遗憾了。”旁人听他这么说,瞬间凑上前,要他仔细说说昨晚的情形。
那人低头,似是在回味,抬头讲到“昨晚,我本来只是寻个地方喝盏茶,也没想着听什么曲儿。琴声将起,却看见那熙老板穿着白色的长袍就上了台,原以为是他要说什么,却听他开口居然开始唱那《满江红》。明明没有扮相,但他一出声,我感觉自己好像是那岳家军的一个小兵,看着他上战场杀敌,却被秦桧那奸贼陷害,他唱到风波亭刑前,岳飞唱那《满江红》,我还掉了几滴马尿。还没回过神呢,就被伙计请了出去,就记得他下台前好像鞠了一躬,眼睛还亮晶晶的。”说着,他似是不好意思,又是伤感,顿了顿继续说“我没想到啊,他一个唱戏的,不着戏服唱出这场戏来让我都想重回青春,去那战场为国家战上一战!”旁人闻言,吓得往旁边街道瞅了瞅,赶忙挡住他的话头,说着晓得了晓得了,四下逃开了。
梨苑如那小厮所言,一天,两天,一月,两月,再没有开过门,人们慢慢地也不再提起梨苑和熙老板,只有最后那晚去了的人,说起那晚,还是咋舌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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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年,晋东的一个村庄内,刚从前线撤下来的部分伤兵在村民家中借助养伤,村民刘大叔打了水帮单独在他家养伤的一个士兵擦洗,本来满是灰泥的脸被洗干净,刘大叔看着那张被略显沧桑却又清秀的脸,皱眉想着看起来好生面熟。出去倒水时忽然想起什么,惊叫一声,丢下盆儿蹦回屋内,把人叫醒,对着那士兵说:“你,你是不是上海租界那梨苑以前的老板?!”那人一下被惊醒,还没缓过神来,眼里本来带着无焦的迷茫,听他这话,眼神忽然清明起来,似是脑中百转千回,他开口,声音虽然沙哑,却也柔和又坚定地说:“对不起,您怕是认错人了。”刘大叔闻言,思索地挠挠头,叹到“你和他可真像!”一边说着,一边退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