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者》其之三 交叠(2)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但又好像只过了零点一秒，我突然就感受到了一种突破屏障的感觉，好像是一根银针突然扎破了坚韧的皮革，反弹的力道骤然有一点点减弱，我知道，这是精神力渗透进硬币的感觉。
意念如同一根触角，拼尽全力地钻进硬币里面，再继续向着蛛网梦境钻过去。我似乎能够感受到和蛛丝之间模糊的联系，和每次召唤它们的感觉一样。只是此时此刻，好像我和它之间的感应还不够强大，总之，我们如同隔着透明玻璃的两只虫子，彼此相互看见，但不在一个世界。
难道，梦境和现实本就无法互通？
我开始怀疑这一点。织梦者的规则是如此的简单易懂，但又充满玄奥。粗略想象，似乎和常规认知下的规则没什么分别，但仔细地琢磨，总觉得这些规则是在以完全不同的方式解释梦与现实。
记忆是精神力的痕迹，如同蛛丝是精神力的化形，梦魇是梦境的天敌，但强大的意念可以击败梦魇。
精神力到底是有形的还是无形的？梦境和现实的关联到底是记忆还是意念？我与其他人的关联又是什么？
随着我的思绪胡乱飘散，漫无目的地思考着织梦者所承担的一切。我没有什么问题要问，也没有什么回答可给，我只是思考。
我的双眼已经没有在看向桌子，我也不知道我在看哪里。眼前的场景不再是学校普通而熟悉的教室，而是一片混沌。
而就在我“看不见”的眼前，几根蛛丝从硬币中钻出出，慢慢地爬到课本那张断裂的纸张上面。
缠绕，锁紧，编织。
我的意识在空白的空间行走，好像远处有一个什么东西在等我。我向前走，但没有任何参考的物体可以告诉我我走了多远，前面的东西还要多远。
再走两步看看。
再走两步。
两步，再走两步就好。
我感觉越来越近，好像可以看清一点点那个东西的轮廓了。
黑乎乎的，不太大，好像……是个面具……看不太清楚细节……
我突然有些困倦，眼皮有些重。我眨了眨眼，想要靠泪液滋润一下干涩的瞳孔。
还是有些困。
突然！我好像被钝器重重地敲了一下。
不，是整个世界被重重的敲了一下。混沌的、白色的空间像玻璃一样脆弱，以那个被击中的点为中心轰然碎裂，裂纹瞬间延展，铺满了面前的一切。
意识抽离之前，我想到：这些裂缝，好像一张结好的蛛网啊……
“莽撞，傲慢，而且幼稚。”这是叶哥的批评。
“妄图把梦境连接到现实里，你这和那些梦魇有何区别？”这是叶哥第一次这么愤怒，声音都有些颤抖，“如果不是我插手，你捡起面具，什么都晚了！”
“你没讲过，我只是想试试……”我小声地辩解。
课本确实修复好了，和新书一般，干净又漂亮。蛛丝可以这般用，简直神奇。都不用人提醒，我都能想象得到这种能力的无数种用途。
叶哥叹了口气，问道：“你有没有想过，梦魇是哪里来的？”
我抬起头，面色疑惑。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正如我从未想过梦从何来一样。好像从一开始，我就默认这一切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