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边的海

再睁开时就已经是九月份了。她穿上了黄黑相间的校服，走几里路来到小学，在门口找了一张照片，勉强的笑着摆了个“耶”。她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定义的很孤僻，像个想不开赌气的小孩一样，气呼呼的，冷眼审视旁边的同学。同桌显得有些怕她，试探着打了个招呼。
“你……好么？”
她没想到有人还能迎难而上，突然一愣，从冷漠中一下子解了锁：“我，我好。你，你好啊。”
会不会有些敷衍？她心中不安，后背渐渐起了热汗。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理人呢。”
”哪……哪有。没有这回事。”嗯，字数应该够了，该尽的礼节也都尽了。
“你是哪个小学的呀？”新同桌显得异样友好，指了指那边的桌子，“我是跟他们一个小学的，我们都是第三小学的，还有那个男的，和我是一个班的。”
她的本意是好的，却不小心刺到了她的痛处：“我，我是向阳小学的，哈哈，你肯定不知道吧。”她先掩饰性的一笑。
“我也是向阳小学的，你是哪个班? ”后面的同学拍我。
原来我是哪个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别人的小心眼。“我是一班的。”
“一班的很厉害啊，好羡慕。”
小时候，我常伏在窗口痴想——
山那边是什么呢？
妈妈给我说过：海
哦，山那边是海吗？
于是，怀着一种隐秘的想望
有一天我终于爬上了那个山顶
可是，我却几乎是哭着回来了——
在山的那边，依然是山
山那边的山啊，铁青着脸
给我的幻想打了一个零分！
妈妈，那个海呢？
听着语文老师在夏天寂静的蝉鸣声中絮絮叨叨，她缓缓地走了神。山的那边是什么啊，她曾写过《大海，再见》。大家都笃定山那边是海，波浪声都近了，还看不到温柔的铁兽的背脊么？她初三的时候蹲在地上放声大哭。确实没有啊。
山的那边，依旧是山！山的那边，还是山！不管翻过了多少座山，面前仍然是山！
一年快过去了，她的生活依然不好不坏。继承了参加机器人社的传统，她又一次走进了赛场。相比起小学在别的初中训练到半夜困倦归家，她不仅要在初中繁重的学业中抽出挤压的时间贡献给训练，依旧是摘下眼镜后模糊的世界，耳边循环着机器的嗡鸣声，脚步声和远处的争执和讨论。由于长时间掰零件而稍稍扭曲变形的手指搭在赛台边，焦躁的敲着等待自己的机会。有膨大的巨型机器，也有像营养不良一样只剩下骨架和神经的瘦长机械人。
不善言辞确实会成为弊端。她将头埋在油腻的炒面里面，旁边是B-的作业，再旁边队友的，漂亮的字迹下面是大大的优。市赛的结果不尽人意，于是他们继续在梦里前行，闻着塑料零件的味道睡觉。
省赛第三。普通人中的佼佼者，她可以这么理解吧，在桌子上抠着面目全非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