耻辱

在小升初结束的时候，她为脱离了桎梏而欣喜。终于自由了，从坑里爬出来的她想，一不留神，又掉进了另一个坑里。她没想到的是，挖这个深渊的人，还有她妈妈的一份。暑假开始没多久，她又坐在了奥数题旁。她回想起来的时候，总觉得这是个荒谬的梦。
五六月份的时候她被母亲带到了全市最好的中学进行招生考试，100分的试卷，10分附加，又是奥数题。他们是真的和奥数过不去么？她被气笑了。结果出来，她考了90分，107分的录取线。明明是一百分的考试，却连录取线都超过了满分。不甘心又争强好胜的母亲又带着她来到了年级主任的面前，还把她的晚饭递了出去。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年级主任毫不忌讳地拿起了一块三明治往嘴里塞，在电脑里面翻找着资料。但其实那不是第一次她的尊严被踩踏了，相比起以前，陌生人丢脸也算不上什么，是不是？
她不想记起她小学同桌的脸。要不是当时自己嘴贱告诉母亲同桌的爸爸是高级单位的领导，他妈妈也找不到那里去？曾经在她家里红着脸说喜欢她的男孩，随着夕阳的落下，缓缓的被埋没了脸色，看不清表情。他会不会想，这个女孩怎么如此势利，为了上好一点的初中不择手段，我是不是不应该告诉她所有的事情，不再喜欢她？
她是多么想要维护自己的面子，呵护到小心翼翼的程度，却被现实从高空中狠狠摔下，看着它碎裂，一次又一次。
恍惚间主任已经调出了她的简历，和另一个人的做对比。为什么成绩会有那么大的意义，为什么做点好事捐点东西不算呢，大人们真奇怪。母亲和主任正在殷勤地讨论着什么，她却一点都不想听，双眼出神的望着窗外一抹刺眼的光。她没想到那是自己以后待得发倦的地方，不过那是后话了，母亲的轻斥将她拉回现实，主任指了指简历上的人：“她叫xxx，是xx南门小学的，虽然这次没考好，但我们会看平时表现，所以这孩子我们就会要。我们要的，都是必须上年级前150的人，不然你们家长花这个钱也没意义。”母亲在一旁陪笑：“对，对，没意义。我们家乐乐努力一把一定没问题的，哈哈哈。”
我不想上这个中学，她在心里说。最后那么一点点想上这个中学的心理无非是虚荣心在做对。一旁大腹便便的主任提议带她们去一个地方，要学满了奥数才能到这个中学上学。她不想走，她在心里绝望地呐喊着，妈，我求您了，天这么晚，我们回去吧。但一看到母亲为了她上的学校四处奔波，略显疲倦的面容，她突然喉咙一哽，发不出声来。车上，母亲把吃剩的三明治递给她：“吃吧，不知道今天晚上要弄到几点。” 
她费力的摇了摇头，别过脸去看向窗外。她终于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夜幕下，街上的灯光连成一条金黄的龙，笔直的向黑暗处蔓延。下了车之后，他们还要沿着不见五指的小路走进深处，期间无数狗吠声在路边不厌其烦地回荡着，萦绕在内心里久久不绝。那一路显得格外漫长，耳边是陪笑和炫耀，后面是无尽的喧嚣。他们上了一栋居民楼，主任敲了敲其中一户的大门：“开门吧，要你收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