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日常的耻辱

真是耻辱，甚至是在羞辱我
我的目光怎么也不能从那件我喜欢的衣服上离开
黑色，没有任何奇形怪状的花纹，就像我认为我的性格一样，一点也不张扬
但是我的母亲很不喜欢，她笑着把一件五颜六色，甚至画着无人能够理解其深意的抽象画的衣服塞到我的怀里
很显然这违背了我的意愿
逼迫我喜欢上我不喜欢东西，而逼迫我的人甚至乐在其中，这可真是耻辱。
但是我一如既往也正如我理解到那个道理之后所做的一样
我咬紧了牙关，我想这就是上天给予我的礼物，当我咬紧牙关的时候，我看起来像是在微微的笑，一个孩子的微笑，就相当于这个孩子在告诉你他很开兴，当然微笑只是附加品，我本意只是靠着咬紧牙关来发泄我无处可以发泄的不满
我只是个孩子，我能做些什么来发泄自己呢，杀几只蚂蚁？还是用石头去砸那条被人拴住的大狗？
我忘了我是在几岁的时候理解到的这个道理
实际上没有任何的长篇大论，
有的只有一句话，
那就是，我是个孩子，而他们是大人
这其中确实不蕴含深意，我意识到这个道理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句话而已
可能现在回想起来，而且非要给予它什么的话，那也就是，我是被定义者，永远无法反抗定义我的人吧
店员看着我手中的衣服，只是不知为何，我怎么也感受不到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件衣服，我感受到一分热诚，她摸摸我的头，强拉着我的手向着试衣间走去，我想她一定感受到了我在反抗，至少她应该能够意识到，我企图站在原地不动，但是结果不会变。
她回头看着我，
我被她吓到了，她在笑，微微的笑
我突然意识到，当我的母亲在她面前夸赞我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直微微的笑。
我还以为我是唯一的天选之人，现在我唯一的天赋也被人抢占。
稍稍平复心情，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即使拉上帘的试衣间有些灰暗，但是我那明显的微笑却很清晰，深海中的微光，明亮，但是...
我很满意，这样的话，我的母亲应该就没有察觉到我的不满，
只要我没有不满，她就不会有什么不满发泄到我的身上，真是躲过一劫
我换上那件抽象画一般的衣服，松松牙关，又摇摇自己的下巴，准备好下一次努力地咬紧牙关
真是可爱的孩子，他身上的衣服真和他相配，天哪他更可爱了
是呀，小孩子就是要穿些亮色的衣服
母亲和店员互相挂着独有的笑容讨论着我
我躲避店员的眼光，她看着我的时候眼神中不自觉透露出热诚，不知是对何物的热诚，具体一点好像不是对我
而是对我身上的那件衣服
我感觉自己在被忽视
似乎她的眼里只有一件漂浮在空中的衣服
回想起来，
我真是天真，居然还在幻想这是一次属于我自己的购物，
早该在出门之前就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也不该这样责怪自己
就算是去预料，也不可能预料到今天是一场换装走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