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现代文(2)

自我们成婚那天起，多少个日出月落，多少个春来秋去。家中的事物我没有不操劳的。早起晚睡的每一天，我历历在目。恪守妇道，这是隔壁的老婆婆告诉我的。妇道，究竟是什么？我已然坚守它，你却不再爱我。我的付出，在你眼中却成了本分。这是妇道吗？我曾寄书信给兄长，他却不了解我的处境，只以不尽孝道来讥笑我当时与男子私奔。你好像记起些什么，问起我金钗在何处，我满心欢喜，将要把它奉上。“兴许可以再换酒喝！”我愣住了，将手收回。我转身跑了出去，泪水再也不能忍住。我从这个房子跑了出去，只带着一只金钗和一块布幔。
那一年桑葚刚结果，如今我回到相同的地方，眼见桑叶已经枯黄纷纷掉落。我们之间再无遮拦，我只望着你，希望从你身上望见一点他的影子。我们过去的山盟海誓啊，夫君你还记得吗？我们一起愉快嬉戏的日子啊，夫君你还记得吗？我们初次的四目对视，夫君你还记得吗？
我眼见一个女子嘴唇鲜红，那并不是胭脂的颜色，亦如迟暮晚霞中最深邃的色彩。她头戴着一只闪闪发亮的金簪，这与她浑身补丁的衣服不相符。我分明看见她眼泪划过脸颊，混着雨水。她将一块鲜红的布幔披在头上，那一刻她似乎是笑了。她纵身跳下了山崖，从她脸上掉落的泪水和雨水交杂着与她一起落下。我喝了口酒，摇头。那时若是止步于淇水，便仍是可敬的爱情；如今已经到了顿丘之上，这便又是另一个抉择。
今天的阴雨也很温柔。我爱着你，从正午到迟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