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y和小绿的业余写作」长篇连载小说——虞美人(21.6)

虽然没有看到力王脱身的那一天，可是能够再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已经足够使老周感到满足。他已经坐了许多年的牢，以至于高墙外的人几乎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他的案子在当年可是轰动一时的），这次他出狱，人们好像又忽然都想起了他，他的经历，他的罪行，甚至他老婆改嫁的事，都一起被重新挖掘出来，放在报纸和电视台上循环大量的展示。
当局者很喜欢这样的新闻，他们把它们当做警钟，隔三差五都敲打一下，好让治人者廉洁，为人治者克己，暂时都不敢犯错。爱看热闹的人也喜欢这样的新闻，他们不喜欢听冗长的法律条文，也不关注老周是如何被定了罪，他们只是单纯地喜欢看热闹，或者乐于看“大盗窃国”者倒霉。他们看了听了新闻，心中觉得豪情万丈，仿佛自己就是惩恶扬善的好汉。
老周自己觉得颇为难堪，他不喜欢这样被讨论，可是又堵不住别人的嘴，只好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盼望着人们早点把他和他的事忘掉。
小菊子可是一心一意地想帮助刘继父子缓和关系，她主动给老周找了住处。
“周叔，您安心住下，至于那些不好听的话，您就当没听见。像我们这样做艺人的，不也总是闹出绯闻吗？”
老周感激地点了点头，他还不敢贸然提出马上和儿子相认。
不久，另一桩大新闻成功吸引了人们的视线，老周也得以从舆论的漩涡中解脱出来。阿珍死了，据说是死于吸毒过量，并且有人在她的房间里发现了注射器和一个绣着“w”的红丝绒口袋。
小菊子哭了好几场，她知道姐姐所做的事是害人的，可是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这一次，她没办法再骗自己，因为那些有毒的花已经开始伤害她身边的人。若是一个平日里就劣迹斑斑的瘾君子突然死去，她也许并没有太多的触动，而是认为他们命该如此。可是因为死的人是阿珍，她的同情自然多于厌恶。阿珍是一个“好人”，不该以这种方式死去。
尽管小菊子很伤心，可是她并不敢去恨自己的姐姐。不，作恶不是姐姐的本意，她应当拯救姐姐，而不是抛弃姐姐。如果帮助姐姐脱离了囚牢，不也算是间接的拯救了像阿珍那样的人吗？她应当去搜集罪证，这样基地才会被曝光和捣毁，她应当劝说姐姐也加入其中，帮她一起收集罪证和充当证人，她还应当说服蓝小姐，不能默许罪恶的存在——姐姐只是杀掉了几个人有罪之人，不错，受害者的家属们为此赞美蓝玉，可是毒药会让更多的人受害。
正当她盘算的时候，吕云中来送信了，薄薄的一个信封，看样子放不下太多的话。
吕云中似乎看穿看她的心思，慢条斯理地劝导她：“要我说呀，你也别白费劲了。反水对你姐姐有什么好处？难道上头会因为他举报有功而放了他吗？再说，即使他不去做，也还有别人去做，你总不能去一个个地劝回来吧？”
小菊子瞪了他一眼，没说话，沮丧地把信封扔到一边。
老周在小菊子给他找的住处住了下来，可是他与儿子刘继的关系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观，甚至不愿意来见他，倒是小菊子时常来这里坐坐。心中难以言说的痛苦使得两人相对无言，小菊子经常在发愣，有时候，她想起了姐姐，有时候，她又想起了阿珍。回忆着和阿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就不由得后悔。她明知道阿珍是一步步在往火坑里跳，可是并没帮上什么忙。有几次，她看见了阿珍的毒药、针头和那个红丝绒的小口袋，可也只是偷偷地拿去扔掉，而没有劝告或警示，而阿珍呢？也不和她吵闹，只心照不宣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她原本想着，假如她早一点告发阿珍，或许阿珍就能悬崖勒马，可是想来想去，又觉得检举并不一定能让阿珍迷途知返，反而可能使阿珍身败名裂。是的，从接触毒药的那一刻起，阿珍的命运就已经踏入了地狱，即使旁人用再大的力气也拉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