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尘缘相误·不记来时路(2)

华妃若有所思，点头默许，那日起小道士便在翊坤宫内侍奉。师父再三教诲不问不言，小道士心中尽管狐疑，不知那日撞墙而亡的宫妃何许人也，又不知此番留在翊坤宫内与修行何干，亦尊师命默默留守下来。
2.
小道士常常忆起那夜的冷宫萧瑟，空气中弥散的香味与这华美的翊坤宫所燃之香别无二致，不住感叹这后宫女子生存境遇的千差万别。
在宫中，小道士生活闲散，只每天为娘娘制成一贴恨之悲。这药似乎确有功效，听着颂芝姑姑私下感叹，娘娘独守翊坤宫的日子里，越来越少苦等着皇上了。这后宫的恩宠偏叫那沈眉庄分了去，连着满院子绿菊在那虎视眈眈，娘娘倒是出乎意料地看得开。颂芝以为娘娘受了刺激，紧着安慰翊坤宫的荣耀恩宠岂是旁人能够分去的。年世兰深以为然，并不气恼，毕竟皇上每月仍旧是来翊坤宫的次数最多。单这一点便能证明皇上爱……不，本宫的恩宠正盛。
从前摆驾翊坤宫，世兰必定在那宫门等候，任凭皇上多次劝说外头风大也不放在心上。近来当真只在宫门内迎候了，反倒令皇上心下添出几番失落。
“世兰待朕，倒是不复从前了”皇上半开玩笑地问，直直地望向华妃，他想得到一个答案。
“臣妾倒也不似从前的小女子心性了，如今但求皇上日日展颜”这话半真半假，她的心里似乎属于夫君的那片天一点点瓦解。似乎是为着母家、为着她的骄傲心性，方才要留住着帝王的宠爱，虚情假意也无妨。
“难得世兰如此宽宏，那便是要朕雨露均沾了”
“皇上可别拿臣妾说笑了，臣妾自然是希望日日得皇上照拂，但也明白这不可强求的道理”
皇上笑了，眉间亦舒展开，那夜皇上突然忆起从前在王府的光景，突然转头握住年世兰的手，“世兰，朕会好好待你，与旁的人事无由，相信朕”。
这温情的话语，如穿堂风般从年世兰面前呼啸而过，变成一股沧桑落寞的情绪打在她心头。她也不知何故，伸手轻抚眼前人的背脊，既是宽慰对方更是宽慰自己地回道：“臣妾相信，从来都相信”。
“世兰当年如此桀骜，如今竟也变得识大体”，皇上心头有些酸涩，“这些世兰当真是受委屈了”。翌日皇上差苏培盛请来太医院江诚，闭门向其探问，这欢宜香的功效是否当真不可逆转。
老臣在皇宫中摸爬滚打多年，立刻领会了圣上的心意，“娘娘这些年……已伤及内里，老臣恐怕”
“朕明白了，无妨，退下吧，今日之事绝不能有第二个人知晓”
3.
又半月，皇上赐莞贵人汤泉宫浴的消息传遍后宫，引得多少宫妃红眼。
“这后宫女子如花，开了败，败了开，眼热又能如何”送药时，华妃对小道士如是说，“这沈眉庄与甄嬛不知可还能情似从前？”，“风宜这般年轻，许是更加不明白宫中事，对了，你自幼跟师父行医，可还记得高堂？”
“风宜确是不知，师父待我如己出，并不贪求高堂回护”，“这世间种种求而不得，不贪恋，方能解脱”。
“小家伙，到头来，是你来劝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