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雨(4)

5.
年关放假前夕，即将奔赴南川的几人聚餐，谈到周照，赵观潮提议两位已婚妇女给他张罗相亲，赵乔一擦着言默用茶水冲过的餐盘，一脸了然于胸的见鬼表情。
“周照没准还真能答应，”言默拿纸巾擦指尖的水渍，“他笃信科学，笃信到升华至神学的地步。”
赵乔一皱眉看着言默，言默叹气，“周照挺信命的。”
这不就通俗易懂了吗。
得到周照不介意以相亲的方式增加找到真命天女的可能的消息，赵乔一和郝五一认真操持了一阵子，两个醋坛子吃味，变着方法阻止二人继续关心外男，期间历经郝五一生产，兵荒马乱，相亲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一场决定周照人生大事的密谋从如火如荼到流产持续数月，可怜的当事人一概不知。
身边人的关心总是小心翼翼，为了挖掘真正的需求近乎大张旗鼓，又精心营造不易被察觉的巧合。
研三，谢雨吟被迫宅在宿舍，论文熬红了眼，申博愁秃了头，江教授将实验匀给顾未易和周磊，生怕搅扰，教授夫人送茶汤总见不到她，训教授，孩子把自己关太久再给整抑郁了，教授从善如流，于是隔三岔五叫她到实验室帮点小忙，叫她透透气。
周照第N次见到谢雨吟盘着毛躁的头发啃泡面的时候，忍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了口，“我国有许多解决吃饭问题方法。”
“还要想吃什么，很麻烦。”
周照不置可否，继续讨论中断的择校话题。
隔天，周照发给谢雨吟一个小程序，点进去分列两栏，一是食物主题，一是店铺名称，“都是你们学校附近的店，点生成，如果觉得可以，点确定，然后会依据销量自动生成订单，付款等着取餐就行。”
技术宅拯救世界，谢雨吟夸周照，是肥宅促进科技进步，周照揶揄。
初稿定稿之后，谢雨吟提交了一份写着玩的用户体验报告，周照却认真的听取意见，弄得谢雨吟也认真起来，来来回回几次，效果显著，逐步臻于完善的小程序越用越顺手，谢雨吟对其产生了依赖，明明从外头答辩回来，摊在床上还不忘用它订一份饭，她取餐回来，手机刚放到支架上，周照的电话打了进来，她打开前摄，擦掉黯淡的口红。
“午饭？”
“午晚饭。”
“接下来有什么计划？”“你还有年假吗？”
夹了两根芹菜，谢雨吟示意周照先说。
“读博之前，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去哪？”
“你男神的故居。”
“英国林肯郡？”
“对，林肯郡，还有剑桥。”
周照比谢雨吟早到一天，租车到机场接谢雨吟。
“诺。”谢雨吟把飞机餐里装袋的切块苹果并同手掌大小满登登的红袜子递给周照。
“行，没白来，还赚了车费。”周照接过来端详片刻，把东西塞回谢雨吟手中，手背贴着车门框，请谢雨吟坐定，自己跑去后备箱安置行李。
他们驱车赶到牛顿故居的时候，天在下雨，雾霭绵延，谢雨吟蹦蹦跳跳地躲避水洼，不免被滴溅的雨沾湿月白色长裙下摆，可她像小时候玩跳格游戏一般开心，发丝轻盈地飞扬，周照侧颈夹着雨伞，拍着拍着跟着笑起来，放下相机，踩着她探过的路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