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良堂）完结(2)

说着孟鹤堂缓缓扣下击锤。
周九良长长地叹了口气，吐尽胸中所有氤氲，拨出了手机上的视频通话，那头几乎是立刻接通。断头熙带着两三个兄弟在一间装修精致的小屋子里，绑在中间椅子上的是孟若宁，后面的沙发上被压住的是孟鹤堂的父母，两人身上都有伤，满脸是血。
“你怎么找到他们的！”孟鹤堂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不，你不会——”
“呵呵，确实费了点力气。”周九良拉开椅子坐下来，只是敲了敲手指，喊了句“九熙”。
有人抓住孟若宁，两下撕开她的衣服，小小的屏幕满溢出她们的恐惧和绝望。
“开胃菜而已。”周九良许久没有露出过这样莫测的浅笑，眼睛盯着手机上那几人粗鲁的动作，“你知道吗——我哥，是我杀的。”
“放了若宁！——放了，他们。”孟鹤堂无法忍受孟若宁克制和隐忍的呜咽，握着枪的手臂慢慢垂下来。
“那天晚上，我哥把我骗到场子，是条死路。我知道他一直讨厌我，但没想到，他居然打算要我的命。”就像你一样。这句话周九良没有说出来，“我崇拜他，从小到大都是，可我只有杀了他。”
“我输了。你想要我怎么样。”孟鹤堂一抹泪眼，在桌子另一边坐下。
“认罪书——和你的命。”周九良将纸和笔推到他的面前。
孟鹤堂放下手枪，最后看了眼手机画面，断头熙用一张大毯子裹住了孟若宁，接着一片漆黑。
“你会照顾她们吗？”孟鹤堂试图冷静，却还是泣不成声。
“你知道的，我一定会。”周九良给他最后一个信誓旦旦的承诺。
孟鹤堂坦诚了自己的一切罪行，并且包揽了周九良所做的，搁笔的时候竟觉得如释重负，这个糟糕的人生早就应该终结了，也许早在出生时。
可当用手枪抵住自己下颌时，孟鹤堂还是抖若筛糠，失声痛哭着举起又放下，喘得直不起身子。
“孟哥。”周九良艰难地开口，没有控制自己滚下的眼泪，“0421，是我在花园遇见你那天。对不起，是我把你卷了进来。”
这是孟鹤堂第一次看见周九良哭，傻孩子一样，抹着眼泪和鼻涕。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定，孟鹤堂重新举起枪，苍白的嘴唇颤抖地说道：“别难过，周九良，你别难过——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
砰的一声，惊起了梨树上的乌鸦。
孟鹤堂被冲击力掀倒，撞在身后的墙上，慢慢滑坐在地。雪白的墙面上留下一滩飞溅的血痕，光彩从他原本晶亮的瞳孔一点点抽离，只留下两眼无底的黑洞。
最后出现在眼前的画面，是某个漆黑的夜晚，铁轨上飞驰而过的旧列车，刮过的风掠动了他的头发。
三年后，这道铁轨还是被拆了，城市缝合了那条疤，又融在一起。
都说周九良像变了个人，全没了之前的杀伐果断，年纪轻轻却早早退休，把生意全交给了断头熙和孙九芳，虽然也已经不剩下多少。
伦敦街头一家小咖啡厅，周九良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一位穿着黑色风衣的女子卷着雪粒和寒风推门进来。虽然很久没见，但周九良一眼就认出那张和孟鹤堂几乎刻出来一样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