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澄】 《生子记》 (上)(3)

江澄伸了脑袋凑过去看，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写着：“阿容会叫爸爸了，吾心甚慰。”后面是魏无羡龙飞凤舞的挥毫：“江澄！羡慕我吧！我真真正正感觉到自己当爹了！儿子会喊我爸爸！哈哈哈哈！真乖！随我！”几个大大的感叹号力透纸背，足见写信人的狂喜。信笺最后照例是一个升级版的肥脚印。
江澄心中刹那间掀起翻江倒海舨的波涛。以前强自压抑的不在意现在全部变成了切切实实的艳羡。安慰自己说两个人过其实挺好的，家里多个小东西特别烦，可是现在，那个黑黑的肥脚印子却看上去无比可爱，可爱到刺痛了他的心。他承认，他眼熟了。
江澄盯着那封信良久不语，咬了咬牙，终于露出壮士断腕的表情：“蓝涣，我想好了，咱们生。”如果此生能有一个人软软地喊他爸爸，好像冒一次险也不亏。
“真的？”蓝曦臣猛地转过头来，紧紧攥着他的手，眼中灼灼发光，生怕他反悔似的道：“你不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江澄点点头：“不过我可不想照顾大肚子的男人，所以你还是算了吧。”果然还是受不了为对方担惊受怕的日子，所以还是自己来吧，烂摊子给他收拾就好。
“啊澄！”蓝曦臣感动万分，紧紧搂住对方，动容道：“谢谢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绝不会让你有事。”
江澄无奈地叹口气：“生了你带，我可懒得管。”
蓝曦臣点头如捣蒜，丝毫不介意自家老婆管生不管养。
三个月后，江澄果然怀了。
怀孩子远比他想象的艰难。光是孕吐就差点没把他折磨死。
一天吐三次，吐地人无食欲，几乎吃不下饭。
饶是蓝曦臣每日准备了精心搭配的营养食谱也无济于事，这几年养的肉完全又消了下去，整个人活活瘦了一圈，怀孕到三四个月肚子也没凸起来，从外表丝毫看不出来怀孕的模样，倒是省得他费心遮掩。
蓝曦臣看在眼里急得不行，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好厨子都搜罗过来，天天换花样做菜。
然而江澄还是闻到油腥味儿就吐，最多只能吃点儿青菜米粥，他很死了肚子里的熊孩子，心里默默想好了，等他一出来就狠揍他屁股，谁让他这么折腾亲爹的！
他的孕吐一直持续到了六个月，然后迎来了脚肿穿不上鞋，肚子鼓的无法翻身，蹲下去起不来，以及腿部抽筋睡不着的种种窘境。
他情绪愈发不好，甚至开始后悔，恨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就答应了蓝曦臣的提议，心急上火的时候隔三差五就将蓝曦臣训斥一通，全怪他造成了这个小家伙在肚子里翻天覆地，扬言养个小混蛋还不如养条狗。好在蓝曦臣任打任骂，毫无怨言，总能耐心将他的急躁抚平。
然而这种烦闷的情绪终于在有一天戛然而止了。那次，他的肚子凸起来一块，江澄知道又是小家伙淘气乱蹬，没好气地伸手去按平，却发现那个地方印出一个小脚印轻轻抵住了他的手，仿佛肚里的孩子在同他玩耍一般。江澄心中觉得有趣，手指又在旁边按了按，果然那边又小小地凸起一个小脚印，他慌忙叫蓝曦臣来看。两人就这样隔着肚皮互动，感知着对方的存在，江澄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感，从这一刻起，他先钱的种种嫌弃与怨念全数烟消云散，全部化为了浑然天成的保护欲。
他摸着肚皮默默心道，这么多的糟心事儿都被自己遇上了，总该否极秦来了吧，只要这孩子能平安出生，先前这些苦也不算白挨。
可是江澄万万没想到，最坏的情况竟然真的被自己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