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五彩斑斓的黑（上）

广场人山人海，人们或惬意闲谈，或行色匆匆，经过那一隅时，却都放慢了脚步。
面前驻足的人越来越多，孟鹤堂更加卖力，扯起嗓子挑战高音域。
街头卖唱是他的职业，也是他的一次挑战。
半年前他辞去稳定的工作，来到这繁华的城市，只是想疯狂一次。
一把吉他，一个音响，一支麦克风，是他全部家当。
一曲唱罢，孟鹤堂弯腰捡起矿泉水瓶，抬头大口吞咽。抹一把嘴角，他扔掉水瓶，继续歌唱。
不能停下，空白会让他丧失观众。
夜晚是属于纸醉金迷的，孟鹤堂钟爱这样的夜晚，所以总是拖到后半夜收工。
闪烁着霓虹灯的城市，孟鹤堂见过醉酒大哭的人，见过面红耳赤的人，见过疲惫不堪的人。
可在这平常不过的一天，他见到了一个满脸苦大仇深的人。
那是个普通人，丢进人群中毫不突兀。孟鹤堂注意到他，完全是因为他待的时间太久。
形形色色的人，会驻足、鼓掌，然后离开。偶尔会有这么一两个人，连着几天路过，但最终都会腻，会离去。
孟鹤堂知道，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可这个人却每晚必来。
两个月，孟鹤堂每晚都会准时见到他。
他永远是那身衣服，宽松短袖大裤衩，极其散漫随意，淹没在人群最后，呆呆望着前方。
“想要试试吗？”
一个清凉少人的夜晚，孟鹤堂试着向面前的人开了口：“你似乎很喜欢吉他。”
“为什么？”
那人连声音都是慵懒的，孟鹤堂愣了一下，四周无人，他伸手取下吉他，递向前：“因为你总是盯着它看。”
那人没有动作，只直直看着孟鹤堂。孟鹤堂被盯的发毛，悻悻抽回手。
“我不喜欢。”那人插兜，身体微微向后倾，“你唱歌很好听。”
风轻轻的吹，带走一丝酷热，喧闹的广场久违安静。
“谢谢～”孟鹤堂不知怎的胳膊竟被冷风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今晚人少，他盘算着早些收工。
抬眸瞥见仍站在面前的那人，他咳咳干痒的嗓子：“我叫孟鹤堂，从东北来的。”
话音刚落，却把自己吓了一跳，明明是想轰他走，怎么变成了自我介绍，孟鹤堂觉得有些尴尬。
那人似乎也是出乎意料，眉毛一挑，随后恢复老气横秋的表情。
“周九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