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ller 4

4
突然有节制的敲响从木质门边传过来，丸细细地切下萝卜的后端，这才漫不经心地给了敲门的属下一个眼神。
才一个转身，他那双泡在暖色灯光里的玉润瞳仁忽然带了些危险颜色，他微微张唇，语调清润却让人觉得森冷。
“人回来了吗？”
“已经回来了，是0号送回来的。”
似乎找到了值得深思的点，丸用刀尖刮了刮切好的萝卜，慢条斯理地装盘倒入油锅中，一时间空气里只剩下冒油的滋咧声，难言的煎熬流窜在空气里，丸翻了翻焦脆萝卜片，侧过头又露出和煦的笑容。
“既然回来了就替我叫小炸来吃饭，若是再让我知道有杀手的枪敢对着他，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boss.”
“对了”，丸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向前看了一眼，“0号回去了吗？”
“还没有，在哄小炸少爷，少爷大概不想让他回去。”
“是吗？”丸若有所思地摩挲指间，眉头在一瞬间缠绕着怪异难解的结，他极其缓慢地后退了一步，紧皱的眉这一刻忽而又微妙地舒展开来，带着些了如指掌的意味。
“既然0号愿意照顾小炸，那就叫他留下来，暂时别派任务给他了。”
下属微微鞠躬:“是。”
半掩着的门被微微提带后又弹开，丸放下手里的动作上前朝楼上望了一眼，滚动的瞳仁里的暖色冷了一半却迟迟未被蚕食殆尽，他有些倦了地叫佣人摆好碗筷，特意叮嘱多留了一份。
一个优秀的绅士，即使内里流着毒蝎的血液，也不能让这层金箔面具露出一丝裂痕。
夜终于来临。明亮的灯火并未留给黑夜一丝喘息，啃轻轻扶着炸炸下楼，少年脸上是永不凋谢的美，丸坐在沙发里看他，难得露出真心的笑容。
他的小炸，即使失去了眼底的色彩，但滚烫的心会代替他拥抱这个世界的五彩斑斓。
好像温暖的火焰终于在这个家里燃烧起来，丸默默看着炸炸靠着啃坐下来，他习惯性替他盛汤，听着他手指触及汤匙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炸，以后想要出去可以让哥哥陪着你，不要再做这样危险的事了。”
温柔的叮嘱流到少年的耳朵里酝酿成耳尖的浅红，他左右摸索抓住了啃的衣袖，微微放下心循着声源用灰色瞳孔对着他的哥哥。
他舔着唇边的汤汁向他撒娇:“我下次不会啦。”
有人的心不觉融化了。
暖意充盈，灯光聚集在餐桌上点亮人灰败的眼，一切惶惶不安都归于宁静，舒适的温度在这个被人包裹的小餐桌里蔓延着，仿佛诡谲的人心此刻也都被净化了，赢得了短暂的平和。
但这终究只是短暂的。
那些转瞬即逝的东西总是格外令人迷醉的，可偏偏人在做选择时从来都不会为这些迷醉的东西而退让，尽管你是那样念念不忘，却从未想过后悔。
温热的暖在用餐结束的那一刻就消殁了，大家都陆陆续续站了起来，起身的那刻啃终于望见了丸那双蒙着迷雾的眼睛，对视的那刻两人都不自觉带了些试探的意味，啃仿佛看见他眼里的清润被一点点吞噬，露出了毒液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