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首言情诗 八(2)
他和阿伟一样,像个跟屁虫,更像一个残疾人,一旦走向社会就需要一副拐杖。他们无力应对自己面对的世界,或出于一种无奈,或出于投机。柴亮成天跟着包工头,自然不必去工地上搬砖头,也不必写写算算。这里就是一个台阶,他在这里悠闲地等待升阶。钱是不能白拿的,该起作用的时候你得有作用,柴家的名号也算是一种投资,回报率不高,但绝无亏损。柴亮看不起二叔,这也是他要走出苇蒲的一个理由。柴二行事的最高原则是自己痛快,阻碍他的都是找不痛快,他唯独不敢找不痛快的是他的大哥。柴老大是大家长——柴家的大家长,既是柴家所有人的“父母”,又是他们的大掌柜。这个大家庭不能散伙,又在柴老大的光环下生出不同的枝丫。他们就像水母在海水中行进,一展一缩,一旦谁涉及到他们的家族利益,他们就紧紧缩成一团,甚至露出毒刺。柴二是个另类,没上过学,不识字,本来在整个镇子里是个边缘的人,没人注意他。
用柴老大的话说,他是个不知好赖的人。这个大家庭里唯一使反作用力的只有他。他在柴家男人中行二,上面还有两个姐姐。他被全家人呵护的开始还是柴家父母在世的时候。一年春天,两口子带着全家进山采野菜。那时柴老大是家里的主要劳力,刚刚十八岁,凭他一个人难以养活十几口人。全家忙活到日落谁都没发现柴二不见了。柴老太太摆饭碗的时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他们呼天喊地的惊动整个村落。那时苇蒲还只是一个公社,全社不过千人。人们发动起来,拿着手电和火把整整找了一个晚上。人们发现柴二的时候,他已经嘴唇发紫,神色呆滞了,他捡回了一条命……那一年,柴家一家放佛都亏欠了柴二,那一年,柴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