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次方】有个秘密只有三星堆知道（4）时光罅隙

“家里有点乱，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下，我去给你……胖子！你又在窗台上荡秋千了是不是，花盆是你打碎的吧，臭小子还想跑？你给我站住！” 阿总勉强在一堆衣服里捡了个落脚的地方，有些好笑地看着一人一猫在杂乱无章的房间里打得不可开交，心头有些熟悉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在大龙和他的猫完成了第三轮竞逐都感到累得不行之后，大龙单方面宣布休战，并终于想起了被他晾在一旁许久的老班长。
阿总接过他递到手里的冰水，伸手薅了一把蹭到自己身旁撒娇撒痴的胖子，含笑问道：“你什么时候把它接到上海来的？”大龙满脸嫌弃地捏住猫的后颈，将它拎到了地上：“毕业以后两三年，在上海安定下来之后，我就把它接来了。反正我一个人下了班也没处去，在家养养猫挺好的。”大龙说这话时纯属无心，阿总闻言眼里却倏忽有亮光闪过。他起身四下打量这间背阴又显得有些逼仄的小屋，手指轻轻拂过靠墙的书架，指尖上立刻沾染了一层薄薄的灰尘，“这家伙，真是万年如一日的人懒似虫！”阿总这样想着，口中揶揄道：“下班之后不约会，在家逗猫？挺耐得住性子啊！”
大龙不以为意地嗤笑了两声：“约会？跟谁啊！想当年老子一毕业就被人家给蹬了，直到现在还是组织最死忠的成员好不？”阿总不解：“什么组织？”大龙撇撇嘴，十分诚恳地回答道：“万年单身狗俱乐部。”阿总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剧烈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气来，他强忍着朝那人翻白眼的冲动，默默将头转到一边，嘴角却按捺不住地微微上扬。这时，阿总的眼光突然被书架顶层的一张三星堆面具吸引了。那天大龙从川博出来以后，就拜托朋友替自己订做了一个30x30的玻璃柜，他从来不是什么讲究的人，但为了安置这件家伙事，他还特地往玻璃柜中垫了一层天鹅绒质地的红缎。阿总站定在书架前，凝眸细细端详着这件做工精巧的青铜面具，若有所思。
大龙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后，沉吟片刻开口道：“这件面具是你让人专门定制的吧？还有那份合约，也是你的意思吧？”别看大龙平日里总是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实际上，他的脑子要比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要灵光。阿总知道他用不了多久就能猜出个大概，所以从一开始也没有打算瞒着他。阿总仰面与那张高高在上仿佛睥睨众生的人像面具对视片刻，轻轻勾动嘴唇，而后转过身去语气轻松地问他道：“就当是久别重逢后的礼物了，喜欢吗？”大龙歪着脑袋想了一想，神情认真地说道：“唔，阿总开出的代言费很够意思了。只不过我有些好奇一点，那张照片你为什么会留到现在？”
阿总听罢脸色瞬间变了一变，半晌不再开口，大龙也没有继续追问。十七楼的窗外，是川流不息的世纪大道，此起彼伏的汽车鸣笛裹挟在高空呼啸而过的风声中，显得遥远又隐绰。厚重的云层开始蚕食日头四周静谧的光晕，变换的光影仿佛在一瞬间扭曲了人们对时空的感知，大龙和阿总不约而同地回忆起十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一样晴转多云的天空，一样被纱窗滤净了杂质的来自宿舍楼外的喧嚣。班长坐在书桌前，耳机里放着大学英语四级词汇，手上随意翻动着一本《国家地理杂志》，大龙则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偶尔翻动下身子，弄出一点窸窸窣窣的声响。突然间，班长的目光像是被什么东西黏在了书页上，久久不能移开。彼时大龙正梦见跟班上最好看的姑娘卿卿我我，情到浓时乐得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就在大龙快跟人姑娘亲上的当口，一只粉笔擦“哐”地一声径直砸向了他脑门，紧跟着肖老板两手叉腰、凶神恶煞一般空降在他跟前，大龙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