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归宿，一如最初(2)

“嘿嘿，我折了纸，大哥还在上面画了画，嘿嘿……”老万想着他们的折纸，“老四最高，帮忙挂在最上面，嘿！还有二姐......也不知道跟大哥过的怎么样了，最近也没去看看他们两口子......”
起风了，稀稀落落地飘下来几片树叶。
树长大了，树荫也大了，哥几个也长大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树荫又开始变小了。
老万揉着腿，还是不太舒服，风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站了起来，觉得手里空空的，这才想起来，出来得太急，拐杖没拿。
“万大爷？又出来教训孩子了？”何大妈拎着一袋子菜，显然是刚从市场回来，“唉呀，我也老跟您说，孩子嘛爱玩也正常啊！”
老万没理她，扶着栏杆爬上楼梯。
“嗬，这个怪老头。”何大妈嘟囔一句，跟着上了楼。
不管老万听没听见这句，反正他以前是听惯了。
从年轻的时候，就有人叫他“不合群的万大叔”。大家聊着怎么升官发财，抱怨最近的房价又涨了，偶尔把自家的娃娃拉出来，比比谁家孩子学习好将来有出息。老万从来没跟他们聊过这些，事实上，老万就没跟他们怎么接触过。没人知道他做什么工作，喜欢什么。好长时间，街坊邻居只是觉得他有点古怪，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再搞什么怪。每天老万都要去楼门前的那棵树下坐坐，偶尔往树枝上挂几个东西，把树周围的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到夏天就出远门，回来时手里的包袱比去时还多。
直到有一天老万下楼倒个垃圾，房门没有关严，不知道谁家的孩子溜了进去。第二天老万就听见各种关于他的传言：万大爷老大个人还喜欢玩具娃娃；家里的墙上贴着“花花绿绿”的大彩画；靠垫上印着各种各样的“小人”……这下大家可算知道了，老万的屋子里，全是“小孩子的玩具”。
老万不像是结过婚的人，更不可能有孩子，逢年过节也没人来拜访，就见他一个人对着那老树说“干杯”。
嗬，什么怪人！不管他在搞什么名堂，反正哪个正常人会有这种癖好？
老万可没心情去想别人怎么看他，他的小世界里有着如亲兄弟亲姐妹一样的朋友，大家偶尔去树荫下聚一聚，就足够了。
终于爬到家了，一进屋老万就瘫坐在地上。
他揉着发疼的老腿，环顾着家里的物什。墙上挂画的颜色已经不如曾经那么鲜艳了，好多已经有了磨损；各种架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小人”；书架里面放着一摞又一摞的彩色书籍，有些书包着他自己做的书皮，而更多的封面早已经变得破烂了。
老万也曾经是个年轻人，喜欢一些当时的大人们眼中的“新鲜小玩意儿”。
他沿着墙壁挨个抚摸着那些挂画。他仍然记得这些画的作者，每一个人的画风，每一个人的名字。
一幅又一幅的挂画，一套又一套的色彩，一种又一种的魅力。
不同的作画者，同一个画中人。
“让你们一直留在画中，是好是坏呢？”老万抚着一幅划破的挂画喃喃道。
他真有些站不住了，从架子上捧了一个“小人”，又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