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归宿，一如最初

年轻人喜欢新奇的小玩意儿，而这些年，新鲜事物出得也不少。
新闻里几乎每天都在推送新产品，早上还是“全新款”，下午就压在了杂物堆下面。好在如今的人不缺钱，孩子们也不缺精力，每天除了抢货，就是比谁抢的又多又好。大街小巷，各种五光十色的新品琳琅满目。男孩子们围着打闹，女孩子们叽叽喳喳聊个不停。哪天某个明星用了个什么玩具，当日货架就得空掉。这年头啊，年轻人都往外、往大地方跑。要问为什么？新鲜东西多啊。
老万住的小区本来没什么能吸引年轻人的地方。这些住宅楼已经有了些年月，虽说当初刚盖的时候，倒是还有不少小年轻来这里看看。渐渐的，人们来了又走，但老万还留了下来。如今这里的住户大多比房子的岁数还大，也都是最近才搬过来的。而要说为什么这里还会有小孩子们来，那就是老万最头疼的事。
所以当老万听到窗外传来孩子们嬉戏的闹声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又要对付那些熊孩子了。
“这群小鬼！”他骂了一声，“噔噔噔”地下了楼，还没跨出门槛就冲外面嚷嚷了起来。
“喂！”他朝他们喊着，但楼外的阳光晃了他的眼睛，一时有些睁不开。
“诶，老头来了！老头来了！”一个孩子喊道。他的伙伴们正围着一棵老树嬉闹，听到了信号，一窝蜂地跑了开去。
“你，别扯那棵树！”老万朝一个孩子挥着拳头，想去抓他，那孩子冲他咧了个笑脸，一把揪下了一整条树枝，跑走了。老万一边喊一边扭着腿追了上去，没跑多远腿就疼得打颤。
“老头跑不动了。”有孩子笑道。
老万忍着腿疼，挣扎着要去抓他，那孩子灵巧地转了个身，让老万扑了个空摔在地上。
孩子们在笑，孩子们在狂笑。
老万喘着粗气，眼睁睁地看着那群孩子一个个跑远了。
“跑吧，跑得远远的，永远别再回来！”但他知道，过不了多久，无事可做的孩子们又会来到这里找乐子，享受追逐的乐趣。
有什么办法呢？这群小孩子只是喜欢看他抓狂的样子。他拖着一条腿这样想到，回到了刚才的树下。
这棵老树看上去已经光秃秃的了，但老万还记得，它以前枝繁叶茂的样子——那是他和几个老伙计一起种的又一起看着长大的。
老万仰起头，想看看被扯断的地方，但他的眼睛不如以前好使了，现在断枝又多得数不清，他也分不出来哪些是新添的，哪些是早就有的。
“老了，老了……”老万拍了拍还算坚实的树干，“你也老了。”
太阳光还是有些刺眼。
“呦，万大爷又乘凉呐？” 楼门口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是住在老万楼下的小王。
“乘凉？乘凉？当初还有树荫的时候……”
“啊，是是……是当初，还有当初……”他没多看老万一眼，就走开了。
老万也没在意，他在想树荫的事。
那时这树还没这么高，树干也没这么粗 ，小小的一棵，倒也够给他们几个兄弟撑起一片小天地。在太阳最毒的时候，他们就喜欢躲在树荫底下，爱做什么做什么。时不时地，还能折些折纸，挂在树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