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的海》(2)

半悬着的寒月是透过青墨色的云烟倾泻下来的，断崖边屹立着犬牙交错的礁石，落溅源源霜色，蓝幽幽的如鬼影一般。殊形诡状的倒影，晕开在飘渺的海里，勾勒出一幅天水之间的画卷。而远处传来惊浪扑打礁石的喧响，在一次次暴风雨的洗礼与浪潮的冲刷中，礁石生长的并不规则，但渺然之间，似乎与自然有着一点灵犀，连同岁月都雕刻成自然的鬼斧神工。这时，千层卷浪，如脱缰的野马，仿佛迸发在万箭齐发之时，千军万马的一声令下之际，穿过大海，卷走了平静，狠狠的拍打着断崖边屹立的礁石，浪潮退去后，礁石上似乎翻涌着如猛虎般的洪水，在愤怒的咆哮中，再一次还给了大海。
海面上，远远近近都是浪潮的波痕，四处都荡漾着月色的波光粼粼，像是琉璃瓦做成的屋顶，海面上有几片是黑乎乎的，而水中的月色也潋滟恰到好处，在黑暗的边缘浮荡着，高低不定，连绵起伏，仿佛是春天里玩秋千的小姑娘，顽皮且可爱，天真而无邪。在天水一线的那边，只能看出一道夜幕的长霞，朦胧的可以看见几处远山，只不过有些模糊罢了。
在浪潮声中，抬头仰望星空时，银河中已经坠满了星星，星辰似海，仿佛伸手一捞，就能捧起一片星河，刹那间，不知道海面是天上的银河，还是夜空中的星河流淌在了人间。夜空里仿佛有一位在银河中行舟的渔翁，撑起长篙，缓缓而行，待到流萤酣睡时，便独钓满船的清梦。但清梦是属于他们的，留给我的，更多是不愿清醒的清醒。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那些关于明月的诗词了了，望月是诗人的浪漫，但也不止诗人才会赏月，当年曹操这位枭雄也曾写过关于月的诗词，而唐朝吟月的诗人更多；从李太白《静夜思》的“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与张若虚《春花明月夜》的“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的诗中略能看出，唐朝的诗人都喜欢以明月来寄托自己的情感，满桌的金樽清酒，玉盘佳肴，把酒问月，以寄愁思或独步海边，清风晓月，满是思绪，临风歌愁，在今夜的威海海边，我比较喜欢张九龄先生的《望月怀古》：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灭烛怜光满，披衣觉露滋。
不堪盈手赠，还寝梦佳期。
可以想象出当时诗人的思绪无处倾诉是多么的无助，也许是诗人心里藏着过多的苦闷，没有知己，一人漂泊在外，只能把明月当成自己可以倾诉的朋友，明月是孤独的，诗人的心，也可能是孤独的。于是，便想起曹操的《观沧海》了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如今再想起这首诗的时候，不禁对曹操的理解又多了几分，能以大海与明月来歌咏自己的志向，古往今来，能有几人呢？说到这里，到底是想到古代诗人与唐诗宋词元曲了，不过现代散文诗也是很不错的——这样想着，已经到了门前，路上还是很黑，很安静的，这夜晚的风，虽然很温柔，但依旧吹在这纯粹的黑夜，吹在这冰冷的路，我想，天下的道路终有一天会被冷风吹拂，而哪一条路不会冷呢？
二零一九年，威海渔村。
注：本文以《荷塘月色》的格式来写，以此纪念朱自清先生，在此献上至高的敬意与诚意，文笔陋处，望诸君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