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又复(17)

“那就好，其实你也不用我说。”哥哥露出欣慰的笑容。
事实上，哥哥应该比我更伤心才对。每天陪着你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亲人，才会最无私地去爱你。
“她告诉我她对你产生感情时，我并不惊讶。”哥哥语气平静。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
“我也会的。”
“什么？”
“我会喜欢男生。”
“是......这样啊。”
“嗯，不过我这一类人似乎被称作双性恋，LGBT里的Bisexual。其实我倒认为人与人之间的喜爱，是受符合自己频率的特质吸引，特质有很多，比如相貌、声音、性格......甚至性别在我看来也属于其中。人们只不过是相爱，又刚好产生了‘巧合’，何必有那么多分类？”
“叔叔阿姨知道吗？”
“怎么可能？是我们兄妹之间的秘密，现在也是你的了。”
我默然。
是啊，对那一代人，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记得有一次和妈妈看电视，里面提到了同性恋，妈直接来了一句“幸亏咱闺女不是”。
当时我已经爱上了桃子，听到这句话，内心悲凉不已。
“这条路很难走。”哥哥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如果人们再包容一点，或许你们至少不会有那么大的遗憾。”
手抖了一下，杯中的水荡起波纹。
“对了，那个你看了吗？”哥哥问。
我摇头，“没有，我还没准备好听她的临终之言。”
2019年8月24日
今天出殡。
天气还不错，称得上晴朗，不像是电影中会有的阴雨绵绵。
桃子应该更喜欢现实的情况，毕竟她是个性子活泼的女孩。
骨灰盒被放入公墓的墓穴时，我哀忸不已。待石板盖上后，我将与她彻底隔绝。
阿姨捂着嘴，双眼紧闭，叔叔把手放在她肩上，厚实的嘴唇紧抿，神色凝重。
我没有哭，现在再哭也没用了，桃子没法回到我身边，我也没法向她表白爱意。
我打算去放下，放下不代表遗忘，我会让她成为一生铭记的回忆，而不是纠缠我的心结。
死者并不希望生者提到他们就心情沉重，他们一定更愿意生者持有幸福的回忆，继续好好生活。
桃子，这一定也是你的愿望，我会去努力实现的。
墓碑上面刻着她的姓名，现在念起来，心依旧会悸动。
无意间，我与哥哥对视。
我们互相颔首，在那一瞬间，都明白了彼此的心声。
众人陆续离开，包括我和桃子的亲人。只有我还站在她的墓旁。
桃子的家人和我道别后就走了，他们没有劝我回去，父母也只是说了声路上注意安全。
我把手伸进口袋，拿出信封拆开。这几天，我一直随身带着它。
亲爱的你启:
嗨，你好啊！首先希望你不要把它当成遗书，就当是在听我唠叨吧。抱歉没有用你的名字起头，因为我一直想喊你一声亲爱的。让我猜猜，你有没有找到我的日记？如果有的话，你应该知道了。如果没有，我就在这里告诉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