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以对君(2)

不想竟有这样一天。他知道秦人攻城掠地何等贪婪，于如今的强秦而言，韩国方寸之地唾手可得。按秦国来使的说法，秦王果真愿以韩非为交换许韩国三年太平？虽说现今礼崩乐坏已久，邦交文书随时可成一纸空文，但这个近邻强国与胁迫无二的提议他丝毫不敢违背，他满腹疑惑，韩非何以引得秦君如此重视，韩国凭他韩非竟能解了秦人围城之困，实在是……实在是有些荒诞，嬴政难道真如秦使所说，渴慕非子，愿以之为师？秦人大费周章，所图为何？他越发觉得自己年纪老迈，世事于他而言越发难料。
韩非拿亡国之说劝谏过他很多次，现在却绝口不提，只说他打算说服秦王如何如何，以保韩国祖庙不废。像是故意欺哄自己一样，他知道韩非去了秦国即便真的受秦王重用，凭他一人之力挽却狂澜，扶大厦于将倾也实在乏力，即便如此他也信韩非真的可以保住韩国。
秦王竟如此痴迷韩非的刑名法术之学，难道韩国又出了一个申不害那样的人吗？可叹韩昭侯的时代已经很遥远了，申子原是郑人，郑为韩所亡便做了韩臣；如今韩王室出了一个韩非，秦王欲用韩非之法治国，那么韩国又当如何？
方才他想着是不是该以父亲的身份说些什么，韩非将要离开时，他尽量语气温和，又不免有些迟缓地开口：“此行往无返期……”
“大王！”
韩非已经起身又扑通一声跪下：“韩非虽愚，愿为韩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非此行，定不辱王命，不负王恩，敢有违背，定当以死谢罪。”
那会儿他看着韩非有些无措，相国跟他说为防韩非使秦有变当以真情感之，此人情义真挚，远在秦国也不会不念故土。父子之情他自己都觉得淡薄，此行秦国凶多吉少，国事之余他原本是真想问问韩非家事如何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