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雪丨缘怨（一）(4)

是的，这些都是他该承受的！他不该退缩！
他复又抬起头，不再逃避，不再退却，直视着水幕中，自己的雪儿由镇定变为恐慌，由恐慌变为绝望。
刀枪剑雨，肢臂横流。他们惊恐地叫着，最终失去他们的生命，各种惨状，看着这世间最后一眼的神情，仿佛在问，为什么会是这样？
“璧，璧！”雪儿还在绝望且固执地叫着同一个名字，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下一刻，为了救一个孩子，任由一个士兵用粗劣的长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璧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一幕。他觉得那一剑刺透的不是雪儿的身体，而是自己的心！
声音越来越弱，没有了哭喊声，没有了求救声，一切归于死寂。——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黑色的雾气升腾着，仿佛在怒吼一般。头顶的月亮亮的异常刺眼，仿佛等待着什么。
一棵树一棵树之间，地上是女人和孩子的鲜血，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是遍地残肢。
只是那血液，却在下一刻诡异地聚往同一个方向！
那是，雪儿！
璧惊恐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同时许多事情也在心中明朗起来——他仿佛找到了一切的缘由。
当所有的血液全部被吸收，雪儿死而复生——他不再是他，而是她！
她睁开了眼睛，胸前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她只是毫不在乎地抹了一把。红色的眼眸空洞无物，一身由血液化成的衣服红得耀眼，仿佛想要燃烧一切！
突然，她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似是对此地非常恐惧，忍受不了似的想要逃离，只是很快便被那眸中诡异的神色所淹没。
女子勾了勾唇，带着嘲讽和邪恶，看了看头顶紫得妖异的星星，化作血水，消失无踪，仿佛瞬间浸入了尘土。
而那树林此时，正一同他当年回去时看到的诡异场景——一地没有血液的残尸，萦绕着诡异的气氛…
璧绝望地苦笑，这么多年，他没有找到雪儿的尸体，他以为他还活着。
甚至，就在他第一次看到雪的时候，那无意间透露出的熟悉的小动作，和她对他的熟悉，他以为是他的雪儿回来了！
他愿意赎罪，愿意一切都由着她，来弥补他当年的背叛，来求取她的原谅。
却原来…原来如此！
他真是，如同当年的雪儿一般，傻的天真！
水幕散去，妖异的女子再次出现在眼前。
她从身后拥住璧，带着浓浓的石楠花的香味。
这一次，璧不躲不避，感受着女子传来的温度。
他平静地说道，“雪儿，杀了我，吃了我，以泄你们心头之恨！”
是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女子松开了璧，一瞬已至他的面前，眸中的怨气令人望而生骇。
“你休想！”凄厉的女声，仿佛夜半哭泣的厉鬼。美丽的躯体，化作血水，消失于尘土之中。
她们恨他，他知道。
他愿意死去，可他不愿她们再用雪儿的身体做他不愿做的事情！
他，再也不想让悲剧重演。
下定决心，璧收拾好情绪，走出雪苑，吩咐道；“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