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辫儿书
张云雷,你是让我心尖泛红的人,红的是血,心可疼痛地拧起来。年幼拜师门,御子执手相看流水行人,娃娃腿活计挡师门,可没少吃过苦,挨过师傅的训吧,你也不懂,小辫儿晃晃荡荡,思绪净飞墙头外的玩闹。师傅手捧的宝啊,一字一气息,相欠不过半分毫。压轴的小角儿,腰板挺立,打板就唱。
祖师爷赏的饭碗手不小心一哆嗦,御子声也喑哑,倒仓的沙哑盖过童声清亮,你想逆了师傅的道,在世流飘荡,市井气息,这孩子,犟。没钱苦啊,你硬是要撞出谋生出路,看不到生机的天日。退了六年的台,滞了六年艺,没了六年人海茫茫,你抛不下。相声是你的第二条路,终究抵不过时间的顽,六年的空白,只攒下不厚不薄的底儿,就趁着这股热劲儿,回到了你的台。叫你怎敢抬眼,视线游移在谁人的脚尖。无人在意这个叫“张云雷”的小年轻,看客忙匆匆,茶桌空荡荡,看官的不苟言笑,你是硬着头皮把包袱抖出,带着极为可悲的意味。痛苦和绝望要把你吞噬,“我曾经可是个小角儿啊......!”
“青城山下白素贞,洞中前年修此身.....啊......啊......”双手十合,从头顶摆动游移,你舞着腰肢,媚态尽现,媚进了看客心里,这个小助演,这个已经出了名的师弟的助演。茶桌不再空荡荡,有看的乐呵的,你要更卖着力气,摆动起腰肢,念着和电视上一样的词,有来看热闹的,却一头雾水,耸肩挠头。脱去大褂、水裤、布鞋,你会在师傅的惊堂木声起后,想着你的高朋满座。沉寂地躺着,在角落,那把吉他,琴弦上雀跃着小曲儿的调......没人骂街,这回,嘿,真成!2015你改编了一首北京小曲儿《探清水河》。
筋骨撕裂脆响,骨骼断裂粉碎,你横仰在地面上,无力渺小如蝼蚁。你往鬼门关走了一遭,师傅死死地把你从摇摇欲坠给拽了回来,“你瘫了我教你说评书。” 师傅要比山高大。你太想回舞台啊。你天上地下地行走,回到最平凡的世间,师傅没走,九郎没走,对你而言,一切都还在呢。
命运是把苦难掷给了你,你是接住了。钢板架起你的身体,脆弱得被重新拼凑起来的人体,紧锁九郎的指,半身拄着九郎,颤颤巍巍漫步蹒跚地行到台前,“张云雷,欢迎回家”。九郎叹你吸凉气的每寸游丝气息,打御子时的指节僵硬,躲闪着你蹙眉。可你说啊,你一上台就忘了痛。你有着出世的清淡冷气,冰清玉洁又玉树临风,长褂一立,折扇一握,抬颌蹙眉,夭寿出世尘。俏郎颜日渐显露,惹得姑娘倾慕,你该知道,姑娘们向着你的俊俏来,为你的柳活儿停驻,你是她们的二爷,日思夜想的辫儿哥哥。
你有了你的姑娘们。
你姑娘们是偏心,可偏心。满口溢赞词,全想把这世间的好意塞到你怀里,浪水般的大上货是让你受宠若惊。她们勤勤恳恳地给您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那些只有张云雷能做到的奇迹,你的姑娘随您回到传统旧影,拾起早已绝迹在借口巷头的小曲儿小调儿,京韵大鼓,嘴里哼着豆豆起豆起豆呛,你可自豪,双目弯弯中喜悦的光雀跃。你和你的姑娘们步步走,步步搀,游弋于泛着绿波的清水河,唱着小曲儿给她们听,你爱她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