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北】往后余生(2)

可现实就是这么不近人情，法官最怕的就是人情世故，社交关系，公正就不能徇私，就会得罪人，每天都有上访者诋毁他，每天都有领导要挟他，他也是人！有血有肉，他有家人，有我，他是一副坚固的铠甲，唯有这些是他的软肋。”
何骁的情绪开始波动。
“那些自私自利的人，开始攻击撒撒身边的人，因为我们的特殊关系，他们就来找我的麻烦，先是想贿赂我，贿赂不成就威逼我，就在街头，灯火通明，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就围堵我，殴打我！
我倒在地上，他们黑压压地围上来，挥舞下来的拳脚却没有落在我身上，撒撒死死地把我护在身下，他的血滴落在我的脸，温热温热的，我想挣脱他的保护，可他的双臂如同铁桶，怎么都挣不开。
最后警察来了，撒撒被紧急送往医院，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好几天，那些打人的被拘留后，公安检查院审查了半天，竟作出刑事拘留六十天的处理。我的撒撒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他们居然只判六十天！”
何骁此时已经泪如雨下，抱头痛哭，我忙将纸巾递给他，打人事件我也有所耳闻，这是几个月的事情了，当时的确把全民惹怒了，但最后的处理也就是这样。
“我不想听他们的解释，我只想撒撒早点康复，我一直守在撒撒的身旁，我不敢合眼，我不敢休息。”何骁坐起来，双眼通红，全身颤抖着，仿佛又想起那段可怕孤独的经历。
“最后他是脱离危险了，可是，他的脑部受到的创伤实在是太严重了，他不记得我了，不记得我了。”
这时，何骁就像一个孩子，害怕地缩成一团，生命中最重要的那部分，突然间变成了折了翅膀的小鸟，跌落悬崖，抓不住了。
在接下来的三个月里，我停掉了所有的工作，走遍何先生这十几年生活过的地方，图书馆的纸屑，湖畔的垂柳蒲公英，美式手磨咖啡，略微有点糊的煎鸡蛋，晨曦映照时的床铺，医院的医用物品，撒先生的血与汗，等等等等，这些物品的气味，我一一收集起来，作为配制记忆香水的配方。
香水送过去后，我的生活逐渐恢复如常，要么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在实验室调制女孩们喜爱的香水，要么行走于大自然间，寻找适合配制香精的原材料。
一日下午，阳光正好，温度与光线很凑巧地令人慵懒，我给自己煮了一杯撒先生的手磨咖啡，鼻尖凑近袅袅的水汽，我能嗅到沁人心脾的芳香，能感受到温暖如阳的怀抱。
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屏突然亮了，是何先生的信息：“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