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春风（八）

已经过了戌时，还未到亥时。
大街上早就散去了人群，只余下这细雨之中匆匆忙忙的赶路人。
这桌上的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店家好心来问是否还要再热热，她勉强笑了笑，摆摆手说不用了。
今日是她生辰，往日里无郁就算再胡闹也不会忘了，可是今夜里他还没有来。
望春楼难得这么空空荡荡的，他包了二楼的厢房给她做生辰，可是自己却还没有影子。她起先以为莫不是出了什么事，特地派了人去陈王府问了，一向跟在身边的小厮说，陈王去了惠乐坊还没回来。
一旁还摆着她赶了好几日雕出来的木雕，安安静静地躺在木匣之中，被她搁在一旁。
今夜里格外有些凉，这绵绵的细雨好似没有尽头，从这望春楼的二楼望去，可以看见大街上早就家家户户关了门窗，余下星星点点的灯光，氤氲了整个雨夜。
她趴在栏杆上远远望去，第一次觉得这中山城中原来还有这番景象。和白日里的喧闹不同，几乎可以听见雨水敲打着屋檐的声音，除了匆匆忙忙赶着归去的人，这世间寂静地只剩下她一个人。
走廊上又传来了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说道：“劳烦掌柜的撤了吧，明日我让人来付钱。”
“这么好的一桌菜撤了可是浪费了。”门口传来男子的声音，让她心头一惊回头一看，便是许久不见的宁千易，还是见惯了的模样，对着她笑笑说道，“我还未用晚膳，郡主不介意吧。”
“有什么介意的。”她勉强笑笑，“这菜凉了，让人热了再用吧。”
跟在身后的掌柜忙不迭叫人去了，又听得宁千易吩咐道：“今日里下了雨，身上凉，烫两壶酒来。”对她招了招手，“不如郡主陪我一起来用一些。”
温热的酒水递过来，对面那人对着她说道：“今夜里寒，你在这待得久了，喝杯酒去去寒气，别明日里得了风寒。”
她只得接过来道了声谢，勉强打起精神扯出一个笑意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知道今日是你生辰，本来要去郡王府寻你，说你在这，就来了。”他替她夹了一筷子，“你在等人？”
“没，没有。”她匆匆就着他夹过来的菜用了两口，“你来寻我？”
“对。”宁千易也不隐瞒，挑了几样她喜欢的递到她面前，“本想给你生辰贺礼，不过想给你个惊喜，所以请你过几日参加我在皇宫设的寻宝，有宝物给你作生辰贺礼。”
“哪里需要你这么费心。”她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上次还得了他的帮助才能在清河王世子手底下逃过一劫，怎么能平白收他的贺礼？
他又替她满了一杯，自己跟前的倒是纹丝未动：“我是真心交你这个朋友，若是不嫌弃，到时候一定来就是了。”
话既然都已经到这份上了，她只得点点头应道“好”。
不过她向来不白收人家的东西，想了想问道：“你何时回宸国？我送一个木雕给你可好？不过我也不会雕一些复杂的，你喜欢什么我尽量刻给你。”
他倒是当真想了想回答道：“你让我想想，明日里我让人把样子送到郡王府，你照着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