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生命的重量

_夜晚，客厅。暖色的灯光照在本就古朴的桌椅上，增添了一分旧意。站在窗边叹息的父亲怔怔的放下茶杯，再一次坐回到摇椅上，摇椅立即发出一阵刺耳的叫声。
_我没理他，继续盘膝坐在地上，假装有兴趣的摆弄积木，把积木堆叠成各种事物来消遣时光。
_在夜的寂静中，父亲的叹息声和我摆弄积木的碰撞声在客厅里回响。声音一遍遍之后，也消失在了夜晚的深邃中。
_“小川，你知道生命的重量吗……”许久，父亲忽然低下头来看着我，轻声地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抬起头对上父亲的目光时，他眼中的空洞让我内心有些恐惧。
_“生命有多重？”那时，才五岁的我根本不明白“生命”代表着什么，飞快的在一堆积木中翻出一个被我拼成心形的积木，放在手中掂了掂，然后对着父亲摇头。
_一声轻笑过后，客厅内再次充斥着让人感到沉重的叹息，一遍遍的叹息……
……
_父母一向很忙，从小我就被寄在爷爷家，差不多每年只见到父母一面。忽然有一天……父亲把我带回了家，口中说着胡话，似乎也不上班了，整天颓废的坐在摇椅上，两眼空洞，对着空气发怔。
_几天后，爷爷来看我，我偷偷问了一下，才知道……母亲死了。
_那天的傍晚，夕阳在天与地的间隙中淡没，我站在父亲经常站着的那个窗前看着远方。在外面，昏黄的阳光洒在小路两边，把野草染得半黄半红，怪可笑的。不过青草在阳光底下散发着一股朝气与草木的清香，让人留恋……
_“小川，草也是一种生命啊！”饭后，不知何时爷爷来到了我身后，一边吃着玉米，一边跟我看着窗外的“繁华”。
_‘你知道……生命的重量吗？’父亲这句话也不知何时再次响起在了我的脑海，此后，这句话仿佛和那天青草的余香一起，伴随着我在人生的道路上走了很久，很久……
_那之后，我没有再回到爷爷家，而是留在了父亲这边，我在厨房熟练了以后，和父亲也没有太多直接的交集了。在那之后的日子里，父亲也越来越不像原本的他了。变得沉默，变得冷静，也没有了兴趣爱好。在家里，他不是一遍遍的翻着母亲的照片，就是呆呆的望着手上的戒指，回忆着过去的事情……
_到现在，我一直都没敢对上父亲的目光，他眼神中的空洞令人恐惧，我感觉那一片深邃之中仿佛还藏了什么东西，让人看着沉重，喘不过气来。我也常常猜想那是什么，或许……在那眼神之中藏着的是生命的重量吧？
……
_忽然有一天，在我的家人中，多出了一个母亲，多出了一个妹妹。我惊愕的看着父亲，脑海中飞速的编织着语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_中考结束后。我没有过多的犹豫就选择了爷爷那边的高中，很快就离开了父亲。
_我离开时，走在一条小道上，小道两侧长着淡黄色的小花，微风飘过，掀起阵阵花香，我却没有沉浸其中。
_因为味道变了。
_在我五岁时，这条路的两边长着杂草，在烈阳的暴政下，它们会爆发出顽强的生机，在细雨的滋润下，它们会赠与幽香作为回报。但可是……现在在它们的位置上摇摆，绽放着青春与活力的又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但我应该了解生命的重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