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冬去春来

当老人们带着随行的侍从依次走出那座简简单单的大帐时，晴朗的天空阳光肆无忌惮的打在脸上，有些温暖。这些常年蟠踞在不见天日的深宅大院中的老人们、这些常年与灯火和黑影打交道的老人们从未如此的开心也从未如此的伤感。老人们相视一笑，本该佝偻的身躯却再次舒展开来龙骧虎步、气宇轩昂的走在阳光下。
军帐之中，大将军左丘依旧盘坐在自己的文案一侧。随着老人的离去这座大帐空旷了许多，对于跪坐在地的几人来说似乎有些阴冷，那些常年隐藏于黑暗之中的老人们自然有着自己的规矩，龙之逆鳞触者皆亡。这本是一件小事这却也不是一件小事。
左丘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最后将那味苦微甜的茶叶留在嘴里仔细地咀嚼。押司已经将摘抄记录好的文书恭敬的放在大将军的文案之上，等着大人确认无误后就带去府衙封存入档。将军只是瞟了一眼就示意押司可以离去了，自己则微微起身唤来属官：“帐下罪军依律即可，暂先不用架上枷锁只是关押便可，日后会有官吏过来处理审断。”
罪军告谢，便随着卫士步入那早已看过走过千遍万遍的地方，只是今时不同往日罢了。
朝廷这个庞然大物当然是无惧这些小事的，与其说是无惧不如说是从未在意过这些小小的闹剧，对于北凉的帝君而言守土、开疆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目标和希望；对于那些朝廷的巨头来说，他们最主要的任务是保证国家的欣欣向荣。于是整个礼部没有一个官吏过的很轻松，时间紧迫、章程繁复、其余各部之间的协调这些都是问题，礼部的老大人依旧坐在那个格外的清雅的房间里头，管事送到案桌上的莲子羹都已经热了三回了。
老大人正了正自己的衣冠，从自己被上一任礼部巨头推到这把交椅上已经有四十年的光景了。老人至今还记得那个年轻的自己和满脸皱纹的老人就在如今的这个房间里说了一些事情，无关朝政、无关公务、无关同僚，只关乎一个在学塾里就已经知道的小事。
老人盯着自己眼前的年轻人：“赵孙两位大人之间的争执你有听过吗？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市井之中也是各有各的说法，两人闹得很是难解难分，朝会时都是各自看不顺眼的。”
“知道是知道些，闲时听闻同僚之间说起过这件事情，只是不太明白其中的事情的来龙去脉不好评估什么，这些个事情不明白其中的是非曲直是真个不好说。”
也许老人早就知道年轻人会这么说，老人抿了口茶水将一封朱批的奏折递给年轻人：“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朝气嘛，像你这样年纪轻轻的就是如此那之后混成了老头子那还不得整天黄昏相伴。这封奏折里面详细的撰写了事情的经过，你看了之后再给我说说这件事是谁的对错就可以，我们也不用牵扯到其他的东西，就是问心而已。今天的事情也就只是我们两人知道，所以你也可放心大胆地说。”
年轻人瞅了眼那封有着黄色丝绢包裹的奏折，没有去接下：“大人，这封奏折卑职万万不敢去查看其中的言论，这有些不合礼制。但是赵孙两位大人的事情卑职就与大人说两句自己的想法，两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为了北凉都是呕心沥血，但我北凉历来就是赏罚分明。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位大人定然都是有自己的错处，但不可厚此薄彼两人大人都得受罚但不宜过重，毕竟是北凉的操碎心的大人物。只是卑职身居礼部对于是非之分还算知晓但是对于赏罚却有些糊涂。望大人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