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光兮 P2

第二部分
何叶出身于简单的农户家庭。她的父亲并不干农活，是一个私塾的教书先生。她的母亲在家辛苦干活，精通种田浣衣，家里的几亩地被打理得整整齐齐。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何叶出生在皖北的某个农村。那时当地很穷，能上私塾的人少之又少，她的父亲何进军自然也日子不好过。但是何叶的母亲却没有过多责怪父亲。尽管一家人仅仅在温饱线上挣扎，她的母亲仍然坚持守护着她的童年。何进军会传统诗书，但他却不愿意教学生。他更喜欢数理化。可惜私塾里的学生都不喜欢他讲理科，因为他们听不懂。何进军每到这时，就会按着太阳穴，说：“惜哉惜哉！孺子不可教！”看起来十分惋惜。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到了何叶身上啊。每天他都会教何叶练字读书，再后来教她学理科。何叶也没有辜负何进军的期望。夏天的夜晚，父亲会带着何叶到田野的中间。跨过麦子的香味，坐在小山丘的顶上，穿过大树的叶子看天上的星星。
他会说各种各样的故事，天空中的每一颗星星他都了如指掌。何叶非常敬佩父亲。
可是愉快的生活并不会减少家庭的贫困。在何叶上小学后，同班的男女同学都穿着时兴的回力鞋，自己只能穿着打满补丁的布鞋。路过别人家的院门口，黑白电视机上正在放映着电影制片厂的电影，大人和孩子都聚在一起看电视，他们是那么专注，以至于没能注意到身后有一个踮起脚尖向里张望的小小身影。回到家，何进军很快就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之处。
“你怎么啦？没什么精神。打架了？”
“没有。”何叶嘟囔着，打开抱着书本的布包。她想起了同桌女生的双肩书包。
何进军自然看出来了这一点。他坐到何叶的边上，温柔地用手抚摸着女儿的脑袋。
“孩子啊，记得我说过时间是单向流动的吗？根据热力学原理，时间是不允许倒流的。动物尽管是一个相对稳定的熵减体系，但是维持的时间很短，没有可以永生的生物。可是呢，有一个地方的生物是突破了这一界限的。他们能在时间轴上行走，和你去上学然后回家一样简单。”
“那是哪里呀？”何叶并不能完全听懂。但是她还是问了出来。
“那是世界的尽头，世界的尽头离我们很远，但是对那些生物来说并不难以到达。他们行走自如，可以在时间的长河里成为主人。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在明天日出之时到达今天日落之前。对他们来说，岁月从来就没有变化过。在如此大的时间尺度下，所有的东西都显得十分渺小，所有的东西都会失去意义。贫富差距不存在，社会地位差距也不存在，他们有无穷的时间。”
何叶已经被吸引住了。她忘了同桌女孩的涤纶衣服。“那我怎么样才能找到这个种族呢？他们真的存在吗？”
“存不存在呢？”何进军呢喃着。在那之后，不管何叶有多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何进军都只用这句话来敷衍她。“不如你自己去找吧。他们就在时间的尽头。这永恒的乐趣，可比现在你知道的物质乐趣大得多呀！”
母亲过来了。她听完了丈夫和女儿的聊天内容。“吃饭吧，以后你就会明白这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