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一掌海棠红(11)
难道芷纤说的都是假话?不管怎样,高芷纤作为中国军人的妹妹都有极大的嫌疑。但,芷纤那些浓情蜜意的信又该怎么解释呢?四年了,她一直写信给他,不管他收没收到,这种坚持,若不是真爱怎么能坚持那么久?
疑问,还是疑问。他解释不清这些。若是换了别人,井上一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她杀了再说。但对芷纤,井上一郎还是下不去手。
不容多想,天津的欢迎会已经开始。一群穿着体面,人模狗样的汉奸围在他们的东洋主子周围点头哈腰。
一个面色忧郁的女子走进宴会厅,她不屑与这些商场上的手下败将对话。这些人也知道,高芷纤这个善于兴风作浪的女人不好惹,也就敬而远之。芷纤今天只想见一个人:井上一郎。他回来了,芷纤说不出是悲是喜:见到他,迷住他,从他身上套取情报是她回到家乡的最初原因,当年那场连环套又要续写了。但,欺骗,更深的欺骗也要开始了。
井上穿着洁净笔挺的军装出场。全场一阵骚动,掌声由稀稀落落变得成雷鸣。他变了,不似几年前那样志得意满只是隐隐地笑了笑,目光扫视全场把他灵魂里的阴冷射向每个人。芷纤站在离人群最远的地方,微笑地看一郎,直到他们的目光相遇。原以为,芷纤会像别人一样收起目光,没想到她就这样毫不闪躲地盯着他。
果然是个不凡的女人,井上不再像从前一样赞叹芷纤的勇气,只是本能地想起她是高承非的妹妹——很可能是个反日分子。
他们谁也没向对方走去,只是那样站着——对峙着。不欢而散。
双十节还是到了,这是怎么了?旧人纷纷回归,是福是祸,谁又清楚?
铭瑄的脚步依旧沉稳、坚定。他走向芷纤,默默地笑着,然后再圣母像前祷告,在胸前画了十字,平静地说了“阿门”。
“教官。”芷纤突然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竟一时语塞再也说不出话来。
“少校,好久不见。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我让大海去找你,没想到你竟然不相信。”
“你的腿没事儿吧?”芷纤在心里暗暗地反驳:是你教我谁也不要相信。
“出了那件事后,我的腿就废了。准确地说是我的特工生涯也就结束了,但我不甘心。”他苦苦地笑着,“留在重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胜利,也不知道到时候咱们两还能不能都活着呢?”
“没想到你会在重庆,我还以为……”
“忘了那件事吧。对你没好处。”
“看你走路很顺利,不像有伤的样子。”芷纤知趣地岔开话题。
铭瑄默默地拉开裤腿,一只沙袋死死地绑在他的小腿上——他就是用这种方式保持平衡的。芷纤缓缓地蹲下身去,双手抚摸铭瑄的小腿——一直摸到那条沙袋。“所以你叫沙袋。”她深深地吁了口,一阵针扎的痛袭击了她的心脏。
“起来,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