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莉哥。(2)
莉哥的交际能力比我的出众,至少我在工厂里四处立敌划清界限的接二连三,只能自我安慰这是不同流合污保持独立人格。莉哥能和我讲社会事件里女性尴尬的处境探讨女人应当在婚姻当中保持的姿态,也能和聒噪的同事家长里短闲言碎语一番。部门的活动,尾牙宴的集体舞,莉哥从不缺席。她四面圆滑从不与人交恶,她瘦弱的外表下套了一层壳,我捉不住她的内心。莉哥在工厂里不缺朋友,但是知心的是很少。
但似乎有那么一次我就要捉住了,可惜的是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一次她望着我欲言又止,心里的话似乎到我嘴边,但最后终于还是咽了下去“算了,不跟你说了“。她简单地丢下一句,就又别过头去忙活去了。我想我知道她想说什么,莉哥的母亲上个月过世了。
莉哥老妈离开的日子正好是愚人节,正好挨着清明,我想这大概是老天爷想讲一个笑话。我是周一上班一大早,人脉广大的组长就急急忙忙吐露出来。我听完没多少震惊,直觉的有点好笑,我急忙叹息两声掩盖我嘴角的笑意。
一个星期后莉哥回来了,她的老爸骑着摩托送她到厂门口。莉哥戴着口罩,耷拉着肩膀似乎有点疲惫,身后的老爹望着她的背影嘴里嗫嚅吞了口吐沫,眼睛闪着焦急但是终究没有喊住她。莉哥仅仅疲惫了一天第二天就照旧嘻嘻哈哈了,似乎她身子外的那层壳又愈合了。那一个星期我没有找她说话,有些伤疤只能等她自己愈合。
我记得去年的时候,某一天工作中春哥突然接到老家里传来的噩耗――年迈的奶奶去世了。莉哥站在春哥的声旁,一边拍着摸着眼泪的春哥的肩膀一边安慰她“会好的“。我见过莉哥的怒火,却没见过她的眼泪。但是即使流着眼泪的莉哥,我也没有勇气站在她身旁大言不惭地安慰她”会好的“。
莉哥是一二年进厂比我早一年,七个年头里莉哥都是呆在一个岗位上,每天重复着差不多的事情,日子就像一本流水账一样一页一页翻过去了。我刚来来那一会,离莉哥比较远平时也鲜有交集。我认识她的几年里她一直被时不时会在脸蛋泛滥的痘痘困扰,对于生长在南方的一座沿海城市的莉哥来说,因为对海鲜过敏而长痘的原因让她欲哭无泪。因此每次看向她我都有些躲闪,毕竟盯着人家的伤口看总是不太好。有一段时间里,莉哥一直戴着口罩,吃饭时间才会摘下。
直到两年后,出去兜了一圈我第二次回到这里,莉哥的眉目,脸颊却越来越粘着我的目光。眼角的余光里总是在莉哥的身旁飘忽不定。内心里有什么隐隐作祟的我,就对每次走过的莉哥开着生硬的玩笑。莉哥终于听得不耐烦了,“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如此直截了当的莉哥着实吓了我一大跳,赶紧故作镇静随便囫囵两句应付过去。不过一旁的四川汉子却没有放过我,挪揄我“人家都向你表白了,你怎么还不行动”。但是这句不经意的话却困扰了我好久,有一天我发微信咨询莉哥的同事“女孩子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到底是不是表白”,但是她只是回答我莉哥已经有男朋友了。到底是不是表白,我至今没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