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亭阙 第二卷 #玲珑络 第十二章 续命(7)

“那就再试……”
蓝尾孔雀胆和凛冰凝露，以最微小的剂量，每隔一个时辰便一次又一次的滴进言和嘴里。
“这样不行，师兄！”叶清翻开言和的眼皮看了看，说道：“瞳孔发散，言和恐怕撑不住了！”
“言和？言和！还撑得住吗？”玉清道长的声音缥缈传来。
言和头发披散开，气息奄奄的躺在软榻上，用力睁开眼睛坐起身。他眼前出现乐正龙牙那湛蓝深邃的眸瞳，像是看着他笑。言和伸出手，分明近在咫尺，却隔着一层雾，那是永远不能抵达的岸。
言和站在烟云缥缈的岸边，风猎猎扬起袍裾，卷着他的长发，折扇一指，“秋游却到凤皇池，这是哪里？黑压压雾岑岑，难道是幽冥之岸？”
“不要让他的魂魄迷失在梦境里……”玉清说道，叶清点头，施银针² 刺在言和人中穴。
²）《黄帝内经》提到银针针灸的疗效：效之信，若风之吹云，明乎若见苍天。古人把针刺之后的疗效比若是风来吹云一样神速。
“还没有清醒！”叶清拍拍言和的脸，叫道：“言和，能听见姑姑说话吗？”
“坏了，快！十宣放血³ ！”玉清见状赶紧说道。
³）十宣放血，就是在十指的指尖放血。用针把指尖刺破，血挤出来，若人还没醒，十个脚趾尖放血，还没有醒，继续针刺双脚涌泉穴。一寸半的银针刺进言和双脚涌泉穴，再施针刺在言和头顶百汇穴。
“啊姑姑，好痛……”言和蜷起双脚，叶清急忙按住。但见言和仍迷在梦中，笑着呓语：“凤凰池不见中书令，那待我功成名就便许你十里红妆的人儿在哪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景禄背靠轩云阁的柱子坐在云窗下面，一腿蜷起一腿舒服的摊开，雨停歇，秋虫唧唧，霁月初相逢，一片云半遮月。
“的确是秋游的好时节……”景禄手肘支着腿，摸着嘴唇嗫嚅道，“拜托你梦里一定有我，还是说我也只能在梦中陪你呢？”
“十四王爷，你坐在这里很久了……”阿忠蹑手蹑脚的凑过来，“你要变成石刻吗？”阿忠蹙起好看的眉头说道：“小的发现你真爱听墙角欸！”
“我有那么无聊吗……”景禄换了个姿势，用手指弹飞眼角的泪，“你都听见什么了？”
“那小的自然是什么也没听见，”阿忠递过帕子笑了笑，“言和公子的梦里，天依小姐叫的次数最多，还有我们家大小姐，还有龙牙，便没旁的人了……”
“那又如何？”景禄用帕子擦了擦眼角轻笑道。
“十四爷你发现了没有啊，言和公子有点像咏贤将军，我家公子龙牙，行为举止也越来越跟他相似了……还有你！”阿忠自顾自的说道。
“我？”景禄不解的看着他。
“对，就是这幅表情。”阿忠一拍手道，“想来定是……你们对他太过思念所致。”
“是啊……他是我见过最有少年气的人，是那种看春风不喜，看夏荷不烦，看秋叶不悲，看冬雪不叹，满身富贵懒察觉的人……世间沧桑都被他吟成了曲，写成了诗。很多时候，你会忘记他是个将军。很难再遇见这样一个人，蓬勃朝阳不及他，姣姣明月不及他，这浮华三千都不及他……”景禄的眼窝浅浅一红，“这如今，倒又叫我遇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