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国】要抱抱（一）(2)

任谁都想不到田柾国这孩子会离家出走。郑号锡抹一把眼前的雨水，一身的力气似乎在这大雨中被冲刷殆尽。
三天了，没拿身份证手机关机也不知道带了多少钱的刚刚成年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田柾国是个乖孩子，是那种即使想纹身也不会去纹的乖孩子。
——可是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呢？
但郑号锡已经来不及去想了，因为他终于看见他心心念念的人了。
只是……只是他已无法平稳地呼唤出他的名字。
“田……柾国。”
郑号锡扶着墙站住，喉头艰涩挤出来的声音被雨吞了个干干净净。
这雨太大了，大得人只能低头。
巷子只是个被它肆意扑打摔砸的缺口，从残破露出一角砖红的屋檐落下，从灰白破败的墙皮蔓延，侵入潮湿深绿的苔藓，四面八方朝蜷作一团的孩子涌去，避无可避。
十多岁的少年就那样无意识地抱着双臂贴墙坐着，蓝白校服在整个阴暗不见光的巷子里刺得人双目发痛。头发小心翼翼地滴着水，脸上的脏污更衬的肤色苍白。一只鞋不知跑到哪里去了，白袜浸了污水，牛仔裤破了好多个洞，屈起的膝盖处露出一大块发红的血混着泥沙的伤口，浑身上下透着让人心里发紧的可怜劲儿。
可他却似乎毫无所觉，闻言慢慢眨了眨眼，试图抖落睫毛上的雨水，可惜并未成功，只得半睁着眼抬头，脖子似乎因长时间低头有些迟钝。
少年就那样坐在地上望着他的哥哥，半响，动作轻柔地扯出个笑来。
他是真的在笑，开心地笑。
田柾国弯起眼睛，慢吞吞将手松开，又朝郑号锡伸去。
两只细瘦的手在半空中被雨狠狠砸了几下，就在郑号锡都要恍然以为他的手要被砸断的时候，少年将手收回，在胸前抱住一怀虚空。
他开口，在雨中很是清晰。
他说，“哥哥，要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