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十)
孟鹤堂在台底下听的心一紧,下意识要走到台上阻止他。可刚迈出一步,就看到观众席里架着的手机,和那些小姑娘眼镜镜片上反射过来的光。他慌了,也意识到刚才自己有多蠢。且不说九良是不是要宣布自己的事儿,哪怕要宣布也不该贸然上台。虽然,他打心底里不觉得现在是宣布的好时机。自己能不能重新走上舞台还两说,这万一不能……没容孟鹤堂多想,前台就传来了周九良的声音。
"诸位,我不知道今天在座的,有多少是一路支持我走到今天的。但是,我知道,今天大多数喜欢我的观众,大多是冲着我的单口来的,感谢您各位的喜欢。"台底下的观众感动的不行,毕竟,周九良很少在台上说真的动情的话语。底下的快门声稍微减少一点了,有些个感性的观众都开始捂住自己的嘴巴,可能是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可我,大家听我这么久以来,应该也发现了,我这人啊,不善言辞,不是块做主角的料。台底下坐的如果有听了我四五年的观众,当然,新观众估计也从网上或者其他地方了解到,我以前是一个捧哏演员,我的角儿叫孟鹤堂。"底下观众听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有几个老观众,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能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不由生了一丝妄想……或者说是期冀……
"当年呢,他因为生病,不得已离开了舞台,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我坚信他会重新回来,所以才振作起来,但也没有重新再跟其他优秀的演员搭,毅然决然地走向了单口之路,平时也去说说评书什么的。这条路很难,万幸有您各位的支持,感谢您各位。"周九良说着站到桌子外面恭恭敬敬地,给各位观众鞠了一躬,待经久不息的掌声渐渐停下,他又继续道:"现在,他回来了,我愿意重新回到捧哏的位置上,说着看似简单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嗯啊这是,陪着他一起重头再来。"
底下的那几个老观众听的早已泣不成声,不怨周老师总是让他们"好好活着",果然,好好活着,一切都会有,他们从未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看到记忆里的那两个少年重新合作,一起给大伙儿呈现一段节目。那些新观众倒是没那么有感触,甚至有点五味杂陈,本来他们是奔着单口的周九良来的,突然说,他以后再也不说单口了,虽然说,也感动于他们之间的搭档情谊,但是一时间有点难以接受。
周九良虽然看不见台底下的观众,但是猜也猜的到,本来相机快门声儿就几乎没停过,现在却一片寂静,就连那些姑娘敲击手机键盘的声音都能听得见。他知道一时间让大家接受很难,但是,他不能退,调整了一下呼吸:"已经卖出去的票,既定的几场演出,这周还有一场小园子,下个月两场商演,还是会照常进行,我也依旧会卖力气给您演出,对得起您各位的票钱。在此期间,因为先生,也就是孟老师,他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所以,我会陪着他一起,也算是弥补我这三年没在他身边的遗憾,待他能重新上台之后,我们会以对口相声的形式再次出现在舞台上。当然了,如果……万一,孟老师的身体不适合再上台,我们跟师父也商量了,以后就算是封箱,到时候可能啊,只能在公司里搞搞后勤了,给你端茶倒水了。"周九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想缓和一下氛围,可这件事情太过于严肃,给大家带来的冲击太大了,似乎他的故作轻松没起到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