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定义》～第二序列.六十

腊月廿八，凌晨六点半，瞌睡小的郑重就已经被打扫街道的环卫给吵醒了。实际上，“退休”之后的郑重很少真正的睡过安稳觉。这是他在工作时候养成的“毛病”——只要周围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不过现在好多了，但还是会被人的动静惊醒，郑重真是对自己这毛病又爱又恨！
没办法～当初他也是靠着这个“毛病”才混到如今“安稳退休”的。
郑重从车里钻出来，骂骂咧咧地跟环卫打了个招呼，拆包新烟给他递了过去。郑重做的这几年诚信，乃至略微亏本的买卖生意再加上郑笗雄祖母在世时的口碑使他们这户人家成为附近的“大户人家”。高度近视的郑重开车在街上经过可能不认识那人，但是却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
“小重晚上又在外面睡着啊？”环卫看起来比郑重年纪还大，但跟郑重聊起天来却像是同辈。
“真多东西嘞，天天搬得累死！”郑重用夹烟的手指朝店门前帆布遮尘的货物挥了挥，“你家小亚啥时候回？”
“二九的票，三十到。”环卫把烟往耳后一夹，“外面混一年，钱没捞住，二三十了还一个光棍棍……唉～不像你家小子，从小就出息！这两天咋都只见你闺女，没见到他呢？”
“那小崽子……生病了。老家歇着呢。一年到头就这会儿生病！好吃懒做。”郑重给自己点上烟，叼着烟抬起卷闸门，“李叔别着急走！给你打杯热水！”
“诶！谢谢喽！”
……
郑重家乡的“年集”从腊月十七到年三十，这两星期是一年中最忙的的时候。外出打工的年轻人风雨兼程的赶回家，发现上一年备置的“新物件”都已在家里“大人们”的手里耗损的无法继续使用了。（在这个十几线小镇的某些偏僻角落，人和物都如同雨后的马孔多一般，飞速腐朽。）只好上街把去年买的锅碗瓢盆，柴米油盐再重复一遍，风风火火的待到十五（或者更早）又匆匆忙忙的赶往全国各地。如此循环，年年如此……
每年一到这个时候啊，人手都是不够用的。郑笗雄精神不稳定，见不得人多。当初在羊城时曾失控过，烧坏了他一个表兄的一只手。他自己也挺过意不去的。家里能帮忙的也就他们夫妻俩和郑笗泽，今年还有个蔡歆然，不过都只是十一二岁的孩子，人一多就挤没了……郑雷和郑玟浩有时会来帮忙，但还是不管用。人一多起来这十几米深的房子屋里屋外全是人，除了干瞪眼看着他们进进出出，自己到你跟前付钱意外一步都动不了！更糙心的是现在儿子还丢了！郑重并不担心，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记得他五六岁的时候离家出走半个月，回来时是阿左（右？这哥俩太像了！普通人根本无法在他们不主动坦白身份的情况下分清谁是谁。）亲自送回来，第二次是八九岁的时候，外面混了大半年，被阿右带（左？）回来时就已经是个“喇芜若亚”的高材生了，再留他在外面两年说不定就直接能当上学院建校以来最年轻的教授，不过好在他回来后就傻了，不然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当爹的还能再教他点什么。
话说回来他这个当父亲的真是不称职！在他“退休”把两个孩子接回来之前几乎都没见过他们几面。再加上过去的一些事情，使他特别在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