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二）

他推开店铺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
明明外面是艳阳高照，可是里面却几乎看不到一点光芒，他推开的这道门像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一般，如果不是那个朋友的极力推荐，他肯定扭头就走了。
外面的集市喧嚣还能隐约听得见，那个卖菜的大婶和买菜的大娘的砍价战还在继续，他深吸了一口气，取出口袋中的小纸条，走出这片黑暗，在阳光下又打量了这家不起眼的店铺一遍。
与其说是不起眼，还不说是破烂不堪。
在墙内域，这种猎魔人开设的事务所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种介于猎魔团和独立猎魔人之间的机构专门负责解决墙内域的恶魔，是被猎魔人公会允许存在的一种机构，省下了猎魔人工会和猎院很多麻烦，换个角度来说，这是一种民间性质的猎魔机构，一般那些意外穿越圣羽之墙的小恶魔都是这种事务所来解决，在圣羽之墙越来越不稳定的今天，猎魔人工会和猎院没有这么多时间来对付这种小家伙，他们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在如何维护圣羽之墙这座挡住恶魔进军千年的要塞之上。
但是他面前的这家猎魔事务所可以说是他这三十年见到最差的一家，起码表面上这样的。
这是一幢砖瓦结构的小楼，隐藏在长水城最大的菜市之中，墙体上已经多出破损，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暗红的砖块。那些没有破开的墙上也满是污渍，像是把白墙重新粉刷了一遍。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挂在墙上，上面同样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老刀猎魔事务所。门窗紧闭着，没有丝毫开门营业的打算，那扇他感觉可以一脚踢开的木门之上贴着大力丸和青楼的广告，妖娆的女郎在画纸之上挠首弄姿。一条污水沟从小楼的门前缓缓淌过，乌黑的水中可以看见菜叶和不要的杂碎，几只乌蝇在水沟之上飞舞着，发出嗡嗡的作响。旁边卖菜大婶和买菜大娘的砍价战依然在继续，已经从每斤两个铜币看到了每斤一个铜币零五分。四面八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让他的额头处不由泛起了青筋。
他再度拿起那张小纸条，眯起双眼在阳光下细细看了一遍，不放过一撇一捺，最终还是无奈地低下了头。 
他再度推开了那扇门，双眼瞬间完成了从光明到黑暗的转变。
“有人么？”
他试探性地问道。
房间并不大，所有的窗户上都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将大部分光源阻挡在外。仅有的几道光线从窗帘的缝隙之中透出，将他身前的那座书架的轮廓勾勒出来，依稀可以看见书架之上的雕花纹路，不是寻常大家的图腾，而是若干柄种类不一的刀刃，组成一道向前奔涌的刀剑长河，誓不回头。他的眉心隐隐有些刺痛，一股极度的锋锐感从书架之上散发而开，他赶紧将目光从书架之上撤去，才让自己的身体缓缓恢复了过来。
“请问有人么？”
他的语气恭敬了一些，这座书架的存在让他隐隐看到了曙光。
“来了来了。”
一个懒懒散的声音从房间深处传来。
“也是见鬼了，今天竟然有生意上门。”
声音有些稚嫩，却带着一丝在世间磨练过的老练。
脚步有些匆忙，踩踏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房子的地板有些不堪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