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霄贤/梅九亮】往后余生(3)

他忽然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
后来的事秦霄贤似乎不太记得。他只记得梅九亮走的那天，一个冬天都没有下雪的北京忽然飘起了大雪。一夜未眠的他看着窗外的夜色被一点点累积起来的积雪映的朦胧，破晓时分走廊里传来细微的关门声。他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起身追出去和梅九亮说再见，直到他还在犹豫时那个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梅九亮站在堆满积雪的院子里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窗口。秦霄贤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开灯的时候又心安了起来。他微不可闻的抬起手，冲着窗外的身影挥了挥手，然后用力的笑着，笑的全身发抖，笑的他的床铺发出吱呀呀的响声。枕边的潮湿让他嫌弃的撇了撇嘴角，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胡乱抹着自己的鼻尖。他仿佛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秦凯旋，你都这么大了，有什么好哭的。”
然后他拿起手机，梅九亮应该是到机场了，那篇微博的文字和照片似乎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秦霄贤不知道该回什么，他反反复复的打开手机，一遍遍的看着那几行字，然后一次次的把手机扔在被单上。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软弱过，他仿佛听见门口有敲门声，好像是九良，又好像是孟哥，还好像是九泰。小时候他好奇在水下能不能听到声音，于是就埋着头在游泳池底听着别人说话。平时熟悉的声音忽然变得扁平又模糊，他甚至无法辨别声音的来源。直到他被姐姐拉上水面，姐姐狠狠的给了他一耳光，他看着姐姐惨白的脸色，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像现在，门外的声音忽远忽近，他好像听到他们在叫自己，又听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可是这次没有人来拉他出来，没有人给他一巴掌，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直到他的世界又重归寂静。
后来，他觉得作为搭档，自己必须要回点什么才不会显得薄情。于是他把那句“我不想说什么……”发了上去，微博上传来发送成功的提示，他看了看发送时间，这才发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11个小时。
然后孟鹤堂就又见到了秦霄贤。秦霄贤还是一如既往的快乐，至少看上去是那么的快乐。他撩周九良，撩张九泰，撩何九华。秦霄贤经常叫周九良一起吃饭，甚至孟鹤堂再叫周九良来他家周九良都会拒绝他。孟鹤堂慌了，以为周九良真的不愿意再理自己了。于是他经常趁着没事晚上偷偷的在周九良家楼下等他回家，他偶尔发现周九良深夜外出，看到周九良时不时地从酒吧里捞出烂醉如泥的秦霄贤。孟鹤堂知道周九良想避着自己，可是这次他没有藏好，被站在路边的周九良逮了个正着。
“航子，迎飞走了多久了？”孟鹤堂看着后视镜里拿纸巾帮秦霄贤擦着脸上的泪珠的周九良，幽幽的问道。
“一年零117天。”周九良想也不想的答道。
孟鹤堂心里一惊，周九良和梅九亮并不算熟悉，可是他竟然把这个时间记得如此准确。
“旋儿的手机日历每天都在更新，不想记住都不由我自己。”周九良似是看出了孟鹤堂的疑惑，赶忙解释道。
孟鹤堂深深地看了一眼周九良，冲他勾起嘴角：“你说迎飞还会回来吗？”